第五十六章 不死修罗的前进屋

    论功大会之后，热田“不死修罗”的异名不胫而走，坊间对于热田的传说几乎是越传越神，因为不断有令人惊奇的切实的功勋跟着，所以对于热田的传说显得更加具有说服力。在某些本土神棍口中，甚至已经将热田幻化为某一方的神祗，渐渐有了神化的倾向。

    这引起了泷川一益的重视，泷川一益向来负责织田家的情报和调略工作，面对越来越神化的坊间传说，他觉得有必要告知信长。一个武士有这样神乎其神的盛名，对于其主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信长听了泷川一益的报告之后大笑出声，非但没有感到紧张，还命令泷川一益趁机宣扬热田的事迹，最好让周边的伊势、美浓、三河等国都传遍这样的传说和谣言，只是将传说中热田的事迹稍稍改动，变成魔王手下的修罗就好。

    于是不出半月，在尾张国和周边各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魔王和修罗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当然是信长和热田二人，因为泷川一益组织的“官方”人员技巧纯熟，所编造的故事大多要比那些坊间传说更具精彩性，所以信长和热田的名声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热田由一个令人敬仰的战斗菩萨，转变成了一个杀人无数贪财好色的修罗【关于热田的好色，尾张国范围内的领民已然是早有耳闻，有的领民更是亲眼看见热田过街（柴田鹤事件，前文介绍过），所以非常深信不疑】，令其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许多民众从敬仰和倾慕热田转变成惧怕，敬畏热田。这样令织田家担忧的事情就不复存在了。

    而信长虽然不在意自己魔王的身份，但是却积极使用这个借口和身份对领内的寺院进行检地（检地，没收超出规定知行的田地。以发生在1582年的太阁检地为最著名。假设某寺院知行五千石，其后他自己组织人手又开垦了三千石，检地之后将多出来的三千石土地全部没收奉公）。使得信长本人的形象在佛门中大打折扣，乃至尾张国一向一揆之外的佛门势力都蠢蠢欲动，为了平息这次检地带来的愤怒，信长本人象征性的信奉了日莲宗，并经过泷川一益的“特别组”四处活动，才勉强平息这次领内寺庙联合起来的愤怒。

    而在信长利用泷川一益的“特别组”四处活动的时间里，热田将伤势已经恢复的尾藤知宣和神子田正治俸禄提高到350贯，这几乎是织田家侍大将的年俸标准，为此他们二人非常高兴，神子田正治还稍微含蓄，尾藤知宣直接就是叫嚣着让热田给他们各自征召一支备队，反正热田的领地已经扩大了一倍，况且还是木曾川中游最精华、两岸通商最繁华的部分，怎么说也要热田好好犒赏他们一下。不过热田却担心一直代理领内的井田长政和金春长安二人，仅凭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是否能压服过往的豪商，所以便打发神子田和尾藤二人回了名山町，并让他们用一部分从山太郎宅内挖出的钱招募一批足轻，人数大概在五百上下，不需太多，但是热田要求每人配齐具足和兜盔外带一根长枪。在热田没回去之前，由他们二人负责训练还有领内的治安，并反复嘱咐他们一定要严厉整治军风，不得有扰民的情况出现。

    现在领内的繁华程度，几乎直接影响到年末的税钱进项。所以如果有足轻扰乱治安，简直就是自断财路。如果破坏了商业气氛，靠那八百贯的稻米出产，不如让热田回到信长配下做直属领年俸，还省心。

    森部一战让神子田和尾藤意识到装备的良莠直接决定胜负，所以他们欣然领命。佐胁良之由于右手已经重度伤残，虽然没有断，但几乎无法再度持剑作战，所以留在清州城陪着热田。其间佐胁良之曾强烈要求让信长收回与力的命令，认为自己已经是无用之身，不能再继续给热田添麻烦，但是热田却不这么想。佐胁良之之所以会伤到右臂，完全就是因为森部之战中，热田为了去援救信长而强行撤退，为了保证自己的撤退成功，热田曾经命令佐胁良之压住阵前，也正是这个命令令佐胁良之直接陷入斋藤家旗本武士的包围之中。

    所以佐胁良之的手，几乎全部因为热田。这件事情热田也请示过信长，但是信长只是很不在意的说让热田自己考虑，并将佐胁良之改为热田的直属，信长似乎绝对不会等赶不上自己步伐的人哪怕一秒。热田几乎无言以对，只好回去将佐胁良之提升为自己家的侍大将，令其护卫左右。佐胁良之虽然在知晓事情经过之后一言不发，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已经是万念俱灰。热田只好慢慢开导他，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武士，没有我的首肯之前，你不准切腹，否则将视为你承认了这莫大的屈辱。这番话确实暂时稳住了佐胁良之的死志，不过后来会怎样还得看看。

    热田之所以没有随神子田正治和尾藤知宣一起回到领地，是因为此时织田家上下都在忙着接待来自三河国的客人。据说三河国的松平元康打算不久之后来访清州城，来和织田信长商谈两家结盟的事宜，现在已经不断有从三河来的武士前来准备。热田听信长说，松平元康特别点名要见一见这个，在伊祠砦以十几人兵力阻挡了有号称“东三河旗头”美名的酒井忠次所率军势的不死修罗。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热田每天都挂心领地却不得归的情况。

    虽然热田已经在名山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了木曾川中部一带最根深蒂固的权势名主，山太郎。而且以热田现在的威名也足以压服那些小豪族和商人们不敢作乱，但是对于新划进来的四町之土，热田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现在的家底内政方面只有井田长政和金春长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子，而治军方面也只有十五六岁的神子田正治和尾藤知宣，简直就是清一色的正太军团。这让热田非常放心不下....

    不过似乎热田的担心有些多余，这四只小正太在接管新领地的时候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在他们四人紧密配合，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之下，很快就将当地敢于闹事的人收拾得七七八八，深得厚黑真传。他们继续奉行那种类似官商一体的政策以振兴商业繁荣。即为生意由商人操持，但是热田也以授予特别权的方式入“干股”参与其中，年末分取利润提成。相应的，该商人和商户将在热田的领内交易享有免税的特权。这样的政策虽然不能令热田一夜暴富，却也吸引得大批豪商在热田领地内交易，促进了领内繁华。领内一繁华其他方面的税收就跟着上来了，而对于那些入了干股的商户，年末结余的时候，分给热田的一部分相当可观。

    甚至在请示热田之后，特别由擅长理财的金春长安在名山町成立了一个名叫“前进屋”的机构，专门管理那些入了干股的豪商。最初他们觉得叫“财进屋”比较好，但是“财进”又谐音“财尽”，或者“才尽”，非常不吉利。所以决定叫“钱进屋”，但是又觉得“钱进”有些俗，过于执着与金钱，所以干脆叫“前进屋”，既有前进追寻远大目标的寓意，更是符合“钱进”这个理念，于是敲定。

    期间也有过一些商人，做了一阵免税生意后落跑的事情发生，这件事情令热田几乎赔进去了半年的收入，金春长安差点没羞愧得追到清州城切腹谢罪。但是在面见热田得到宽恕之后，金春长安冥思苦想修正了之前的政策，改成奉行“两式治金法”，就是对于那些小宗交易的商户，虽然仍旧不收过关税，但是却以交易税的形式收取税金。即按交易的百分比收取税金。这样算来虽然没有免税的时候利润大，但是对于商人来说，仍比其他国内征收关卡税所承担的风险要低很多，毕竟是自己的货物已经卖出去了之后，再交税。而不是承担者货物是否能卖出去的风险，先将关卡税缴纳。

    对于那些大宗交易的豪商，仍旧是以免税政策相待，但是每人需要预先缴纳一年份的保证金，共五千贯。那些豪商一旦缴纳了这五千贯，不但税金全免，更是可以使用免费的标准仓库（超出标准仍旧要追加租用仓库的钱款，当地的全部仓库已经在神子田的“循循善诱”下，全部交由官方掌管，在情势万分紧急的情况下，热田就享有动用这些库存的优先权）。而这五千贯不等于年末的分成款，分成款是按照在热田领内发生的交易的免税账目，核对后上缴分成，这五千贯只是相当于保证金一样，并不会被动用。一旦该豪商决定不再让热田入干股，只要该年份的利润分成结束，那么这五千贯保证金就会全数退回。反之，如果该豪商拒不缴纳当年的分成款，那么就会将五千贯罚没，并在该商人缴纳一倍半分成款的“悔罪金”之前，永远限制该商人踏足领内商业圈。

    这样既保证了不会发生赚钱之后落跑的事情，更加程序制度化了该地的交易流程。金春长安的“前进屋”相当于是当地的商业监管机构，在善于理财的金春长安的打理下，热田预估年末进项一万贯以上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时间越长，领内越繁荣这个年末进项几乎会是打着滚的向上翻。由于那一片领地地处畿内到关东的要道，所以几乎不会有商业枯竭的担忧。（从畿内到关东如果走北陆，冬天会下雪，而且还有该死的过关税，还有频频暴动的一向一揆。走美浓?信浓，几乎全部都是山地，非常不好走。海路虽然最快，但是海贼众多，也很危险，算来算去，几乎只有这一条道路最安全，走的商旅也最多）

    而为了执行上述的政策，和维持五百人左右的精锐足轻以控制治安，几乎用光了山太郎积攒一生的万贯。不过如果山太郎早就用这万贯去执行热田的这套理论，是不是也早就不止这数了？

    钱放在家虽然是最保险，但是有朝一日命丧黄泉，这钱还指不定让谁挥霍了。所以钱只有在花出去之后，才能算作价值。热田如是想。然后开始与一直跟界町做生意，来往颇熟的诸清青世大人搭上了线，问了一下铁炮的式样和价钱，又问了一下战马的价钱，满脑子幻想的都是热田备，骑射部队的风姿。（这个幻想以日本当时的情况和条件不可能实现...但是热田明显不知道，所以就让他幻想一下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