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修行 4
目录：侠客远离| 作者：梁祎| 类别：玄幻奇幻
第二天将近中午，有点阴天，上空飘荡着一层乌云。周淮只身拎着一个灰色小帆布包，稍稍驼着背，漫步到了鹿港码头。这是曲江上的一个中型码头，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货船上的工人把货物卸下来、在岸上堆放整齐，等着装车运走。
周淮挑了一个绑船的石墩坐下，看看手表，等着楚飞的到来。不远的另一个石墩上绑着一只渔船，船上一个光头跳到岸上，径直走了过来。
到了周淮近前，周淮抬头瞥了一眼，然后怔住了，慢慢站了起来：“你来了？”
光头一笑：“早来了。”
周淮扬起眉毛：“怎么把头发剃了？”
光头咧嘴：“门内规矩不是要乔装吗？我改变一下形象。”
周淮皱眉：“搞什么搞，这是你家乡，熟人这么多，有必要吗？”
光头：“所以这是为离开这里做的乔装啊。”
周淮：“什么意思？”
光头：“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人回去挨骂，我决定了，陪你一起走。”
周淮：“胡闹。你这边怎么交代？还嫌事情不够大吗？还嫌知道的人少吗？”
光头：“我给我爸留了信了，说我出去旅行一段时间，顺便去我妈那里一趟，学校那边让他帮我请个长假。”
周淮：“所以这么早就来等我了？”
光头一笑：“是，师傅。”
周淮：“你妈妈不在这边吗？”
剃成光头的楚飞：“我爸妈离婚了，所以我说去看看妈妈。我爸会老老实实帮我搞定这里的。”
周淮看着光头的楚飞，心中一动，又看了看楚飞的身后：“那你的行李呢？”
楚飞一笑：“你同意我跟你回去啦？”
周淮点头。
楚飞重新跑回刚才那条渔船，不一会儿，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大行李箱，冲着周淮招手：“这里，师……我的行李。”
周淮上前，低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外面就叫我淮叔吧，不算乱了辈分。”
楚飞：“哦，淮叔。”
周淮看了一眼渔船，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摆弄船上的用具：“你认识他？”
楚飞小声：“我来的有点早，就在他船上歇了一会，聊了聊天，渔老大人很好的。”
周淮点头：“跟人家打个招呼，我们要走了。”
一艘小型客轮行驶在江面上，两边景物慢慢向后移动。江上带着点潮湿，带着点腥味的风不时吹过。
双人卧舱内，楚飞盯着窗外的景色：“师傅，为什么坐船？这么慢。”
周淮看着对面床铺上的光头：“你急着回去受罚吗？”
楚飞一乐：“你是在拖时间啊。”
周淮无语。
楚飞看师傅不回话，继续念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快点回去，来个痛快也好。”
周淮瞥着那个光头：“你不觉得你的发型不像是为了低调而乔装，倒像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吗？”
楚飞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吗？”
周淮看着他那装聋作哑的模样，心中好笑、又生气：“你是为了林芊芊剃的头发吧，别拿什么门规来糊弄我，我根本没要求你这样做。弄顶帽子给我遮着。”
楚飞默默的看了眼周淮，乖乖从大行李箱中拿出一顶棒球帽戴上。
周淮转头看着江水，声音像在对着儿孙讲故事：“我们师承何派？”
楚飞也老实地跟着看过去：“江水一派。”
周淮重新望向楚飞，似在叮咛的柔声道：“经常看看水，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会对你有好处的。”
楚飞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长途旅行，人易生倦怠，古语说的舟车劳顿大约就是这个意思。船行江上，荡荡悠悠，混合着节律的马达声，人们自是容易瞌睡。尤其在夜幕降下以后，楚飞便没了精神头，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
周淮知道楚飞心中一定不像白天嬉闹所表现的那么轻松，好多事情一下子压在了没有太多阅历的少年身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已经身心俱疲了。
或许白天还怕师傅不带他一起上路吧，早早就等在了码头。行李还不敢一下拿出来，这么好强好面子，而去的目的地却是为了受罚。或许他宁愿前去受罚，也要离开，或许他只是对师傅的愧疚，白天却还逞强表现出全无所谓的状态……
周淮静静凝望着楚飞，口中似自语般地喃喃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要怨你就怨我周淮吧。”伸手往楚飞身上一拍，用劲不小，楚飞惊醒，坐起。
楚飞莫名其妙地看着周淮：“怎么了，师傅？”
周淮板着脸：“还记得昨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楚飞被弄糊涂了，加上没睡醒更显呆滞：“什么啊？”
周淮生气：“这么快就忘了，你说要好好练功的。”
楚飞想起昨天答应师傅在他走后，练好功夫等门内人的到来；可回家后决定与师傅一同回门内，任什么处置受了就得了，现在都已在船上了，又提什么旧话。这些日子以来，倒确是天天练功，一晚都没落下；可现在坐船行在江上，又想起白天师傅提过的门派传承，不会今晚上要下江练功吧。
想到这里，楚飞一下清醒了，挤出了一张笑脸：“师傅的意思是……？”
周淮：“我们回程的路上，你不可把时间荒废了，刚才已经容你睡了一觉，现在要练功了。”
楚飞脸上露出苦容，看了看窗外乌漆马乎的江水，暗讨饶命。
周淮：“是应该下江修习的，”
楚飞心中咯噔“果然”，
“可船上并不是就咱俩，”
楚飞暗松一口气，
“从今天起就开始修习五识吧。”
楚飞一脸茫然。
周淮让楚飞盘膝而坐，摒弃杂念，尽量放松，问他能听见什么。楚飞回答只有船的马达声。周淮让他规律呼吸，仔细听，楚飞回答还有船行时的水声。周淮告诉楚飞要联系着周身的穴位，体会每次呼吸，感知空气在身体内的流通。楚飞这次听了许久，回答：“下雨了”。
确实是下雨了，常人也能听见雨滴打在船上的劈啪作响。在雨丝刚刚开始飘落时，周淮叫醒了楚飞；可等到讲述完调息的基本方法，雨已经下大了；所以楚飞听见雨声时并不是他的修为到了，仅仅是雨声响了。楚飞知道师傅的意图后问该怎么办，周淮也没指望短时间就能让楚飞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只是淡淡地回答：“继续修行。”
这样楚飞在卧舱内“听了”很久的雨声，比往常在游泳馆训练的时间还要长。
楚飞发现原来“听雨”一点不比以前训练轻松，稍稍走神，呼吸就会变乱。起初还在被师傅频频督促，到后来渐渐自觉，调整心性，呼吸变得节律，一次吐纳悠缓而绵长。
这晚修习完毕，师傅问他听到了什么，楚飞回答只有落雨声。师傅又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楚飞想了想，摇头回答就是杂乱的雨声，时紧时疏。师傅笑了一下说还不错。楚飞问什么不错，师傅反问马达声、江水声哪去了，楚飞不解。
周淮挑了一个绑船的石墩坐下，看看手表，等着楚飞的到来。不远的另一个石墩上绑着一只渔船，船上一个光头跳到岸上，径直走了过来。
到了周淮近前，周淮抬头瞥了一眼，然后怔住了，慢慢站了起来：“你来了？”
光头一笑：“早来了。”
周淮扬起眉毛：“怎么把头发剃了？”
光头咧嘴：“门内规矩不是要乔装吗？我改变一下形象。”
周淮皱眉：“搞什么搞，这是你家乡，熟人这么多，有必要吗？”
光头：“所以这是为离开这里做的乔装啊。”
周淮：“什么意思？”
光头：“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人回去挨骂，我决定了，陪你一起走。”
周淮：“胡闹。你这边怎么交代？还嫌事情不够大吗？还嫌知道的人少吗？”
光头：“我给我爸留了信了，说我出去旅行一段时间，顺便去我妈那里一趟，学校那边让他帮我请个长假。”
周淮：“所以这么早就来等我了？”
光头一笑：“是，师傅。”
周淮：“你妈妈不在这边吗？”
剃成光头的楚飞：“我爸妈离婚了，所以我说去看看妈妈。我爸会老老实实帮我搞定这里的。”
周淮看着光头的楚飞，心中一动，又看了看楚飞的身后：“那你的行李呢？”
楚飞一笑：“你同意我跟你回去啦？”
周淮点头。
楚飞重新跑回刚才那条渔船，不一会儿，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大行李箱，冲着周淮招手：“这里，师……我的行李。”
周淮上前，低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外面就叫我淮叔吧，不算乱了辈分。”
楚飞：“哦，淮叔。”
周淮看了一眼渔船，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摆弄船上的用具：“你认识他？”
楚飞小声：“我来的有点早，就在他船上歇了一会，聊了聊天，渔老大人很好的。”
周淮点头：“跟人家打个招呼，我们要走了。”
一艘小型客轮行驶在江面上，两边景物慢慢向后移动。江上带着点潮湿，带着点腥味的风不时吹过。
双人卧舱内，楚飞盯着窗外的景色：“师傅，为什么坐船？这么慢。”
周淮看着对面床铺上的光头：“你急着回去受罚吗？”
楚飞一乐：“你是在拖时间啊。”
周淮无语。
楚飞看师傅不回话，继续念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快点回去，来个痛快也好。”
周淮瞥着那个光头：“你不觉得你的发型不像是为了低调而乔装，倒像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吗？”
楚飞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吗？”
周淮看着他那装聋作哑的模样，心中好笑、又生气：“你是为了林芊芊剃的头发吧，别拿什么门规来糊弄我，我根本没要求你这样做。弄顶帽子给我遮着。”
楚飞默默的看了眼周淮，乖乖从大行李箱中拿出一顶棒球帽戴上。
周淮转头看着江水，声音像在对着儿孙讲故事：“我们师承何派？”
楚飞也老实地跟着看过去：“江水一派。”
周淮重新望向楚飞，似在叮咛的柔声道：“经常看看水，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会对你有好处的。”
楚飞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长途旅行，人易生倦怠，古语说的舟车劳顿大约就是这个意思。船行江上，荡荡悠悠，混合着节律的马达声，人们自是容易瞌睡。尤其在夜幕降下以后，楚飞便没了精神头，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
周淮知道楚飞心中一定不像白天嬉闹所表现的那么轻松，好多事情一下子压在了没有太多阅历的少年身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已经身心俱疲了。
或许白天还怕师傅不带他一起上路吧，早早就等在了码头。行李还不敢一下拿出来，这么好强好面子，而去的目的地却是为了受罚。或许他宁愿前去受罚，也要离开，或许他只是对师傅的愧疚，白天却还逞强表现出全无所谓的状态……
周淮静静凝望着楚飞，口中似自语般地喃喃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要怨你就怨我周淮吧。”伸手往楚飞身上一拍，用劲不小，楚飞惊醒，坐起。
楚飞莫名其妙地看着周淮：“怎么了，师傅？”
周淮板着脸：“还记得昨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楚飞被弄糊涂了，加上没睡醒更显呆滞：“什么啊？”
周淮生气：“这么快就忘了，你说要好好练功的。”
楚飞想起昨天答应师傅在他走后，练好功夫等门内人的到来；可回家后决定与师傅一同回门内，任什么处置受了就得了，现在都已在船上了，又提什么旧话。这些日子以来，倒确是天天练功，一晚都没落下；可现在坐船行在江上，又想起白天师傅提过的门派传承，不会今晚上要下江练功吧。
想到这里，楚飞一下清醒了，挤出了一张笑脸：“师傅的意思是……？”
周淮：“我们回程的路上，你不可把时间荒废了，刚才已经容你睡了一觉，现在要练功了。”
楚飞脸上露出苦容，看了看窗外乌漆马乎的江水，暗讨饶命。
周淮：“是应该下江修习的，”
楚飞心中咯噔“果然”，
“可船上并不是就咱俩，”
楚飞暗松一口气，
“从今天起就开始修习五识吧。”
楚飞一脸茫然。
周淮让楚飞盘膝而坐，摒弃杂念，尽量放松，问他能听见什么。楚飞回答只有船的马达声。周淮让他规律呼吸，仔细听，楚飞回答还有船行时的水声。周淮告诉楚飞要联系着周身的穴位，体会每次呼吸，感知空气在身体内的流通。楚飞这次听了许久，回答：“下雨了”。
确实是下雨了，常人也能听见雨滴打在船上的劈啪作响。在雨丝刚刚开始飘落时，周淮叫醒了楚飞；可等到讲述完调息的基本方法，雨已经下大了；所以楚飞听见雨声时并不是他的修为到了，仅仅是雨声响了。楚飞知道师傅的意图后问该怎么办，周淮也没指望短时间就能让楚飞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只是淡淡地回答：“继续修行。”
这样楚飞在卧舱内“听了”很久的雨声，比往常在游泳馆训练的时间还要长。
楚飞发现原来“听雨”一点不比以前训练轻松，稍稍走神，呼吸就会变乱。起初还在被师傅频频督促，到后来渐渐自觉，调整心性，呼吸变得节律，一次吐纳悠缓而绵长。
这晚修习完毕，师傅问他听到了什么，楚飞回答只有落雨声。师傅又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楚飞想了想，摇头回答就是杂乱的雨声，时紧时疏。师傅笑了一下说还不错。楚飞问什么不错，师傅反问马达声、江水声哪去了，楚飞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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