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 惺惺相惜

    王苏苏没想到何新会安排这么一场戏。在戏中她做了主角，在两个男人的目光中，被剥光了衣服。看到李龙的那一刻，她就慌了。以他的聪明，他不难想到发生了什么。在别人面前，她也可以演戏的。也可以小脸一绷，心一横，不紧不慢地和别人打招呼，说笑话，故作从容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在李龙面前她做不到这一步。李龙的眼光看到她坐在何新的车上，马上就向她发出了很多问号。不用看，根本不需要看到他的眼神，她就可以想象到里面所有的内容。短短几秒钟，她心里翻腾出了很多个理由，在心里，她试着跟李龙眼光对峙，结果根本不堪一击。

    实在没法了。她绝望了。没法了。

    看着何新下了车，带着炫耀的语气跟李龙说话，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把她当成了特级战利品向李龙炫耀。

    她只有逃了。她不能在那站着被何新当做核武器。她想逃得远远的，谁都看不见才好。

    她没有进办公室，没有进设计室。而是逃到了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她从窗子里看到李龙似乎很慌张地上了车，开着车走了。然后何新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着。好像是说什么货的事。她想起来了，快到工厂的时候，何新说，今天李龙来送货。

    她听了也没有太当回事。当时，她还在想，他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见他了。

    没想到何新会安排以这种方式让两人见面。把她最怕的场面当做了自己的利刃，而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何新的自私让王苏苏不寒而栗。他果真非善类，王苏苏现在脑子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会替别人考虑下呢？

    什么时候何新来到了自己身边，王苏苏不知道。他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发现了他。

    他问，怎么了？

    王苏苏说，我真看错人了。

    何新还笑嘻嘻地，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说，看错李龙了吧？

    王苏苏说，是啊，没想到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根本没法跟、人家比。

    何新有点恼，说，你什么意思？我哪点不如他？钱不如他多吗？

    王苏苏鄙夷地说，你就这点比他强，钱多。

    何新涨红了脸，他没想到王苏苏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昨天晚上还甜蜜蜜的呢，今天自己充其量是玩了一个恶作剧，怎么就这样了啊。女人的心啊，真是没法琢磨。

    他说，我怎么了，你说啊，别这样污蔑别人的人格。

    王苏苏知道何新有一点是别人不可企及的，那就是耍无赖，不认账。但是跟自己玩这个，实在是让她太寒心。

    她说，我有必要说吗？

    何新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转身离开了。这时候，王苏苏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李龙的，心就乱得要命。拿起来，想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放下了。但是电话响个不停，她把它调到静音，又放到了被子下面，这下它安静了。停了一会儿，她把它拿了出来，看到它依然在显示着李龙的来电，眼泪就流了下来。凭直觉，她知道李龙知悉了一切。自己的解释都是徒劳的。她拿着手机，不自觉地竟然摁了拒绝。但是没用，李龙的电话马上又打了过来，让她感觉他似乎是疯了。他手中的手机似乎变成了一把机枪，正下定决心要把她干掉。她关了机，然后去了设计室。何新在，正和几个设计聊得火热呢。

    看到她进来，几个本来很尊重她的设计，眼神闪烁起来。她感觉那些目光变成了冷厉的西北风，在她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她只能忍受着坐下，拿出那个自己画了一部分的大稿，看着，却画不下去。

    大家沉默了，只听到钢笔画在硫酸纸上刷刷的声音。王苏苏喜欢这声音，隐忍却矫健，压抑又狂张。她拿起笔，也报复似地在纸上画起来。

    何新过来很仔细地看了看她画的稿子，就走了。

    中午，王苏苏开了机，给李龙打了个电话，就又关了机。她现在只能做一根针，把李龙气球似胀鼓鼓的情绪给捅破，却没有能力，接受他的问询，给他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