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禅刺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原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原来

目录:禅刺| 作者:一滴浆糊| 类别:武侠仙侠

    第七十四章原来

    聂政到楚国时,本打算去看望其莫和唐吟。可是距商陆的婚礼已很近,只好先去中山国,在回身来。

    他选了那家门前有枣树的客栈,走过去,一个笑容在他面上绽放,落英缤纷,干净明朗。

    那个在树下拴驴的女子,雾霭的眼眸徐徐散开。她的笑容,像莲花的绽放,纯净柔美,漾溢出细腻的光明。

    两人都没有惊奇的表情,一切似乎理所应当,情理之中。

    都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并肩走进客栈。

    夜深人静时,两人从客栈走出。像久违的老朋友,没有矜持,没有忌讳,谈笑风生。微笑,那样简单的动作,在两人面上,随意出入。

    深夜的港巷,静谧深邃。两人走在空寂的小巷里,月光从头顶散落下来,洒在一黑一白的单薄裙衫上。

    今夜的月光,恬静优雅,挥洒一地浪漫。

    两人心底,慢慢沉寂,漫过一种柔软湿润的情愫。记忆中的前尘往事,将两人消融进去,不可自拔。

    闻人木枬慌乱顺理披散齐腰秀发,聂政一时情急,也帮忙弹拂她柔发上的细泥。

    聂政的手突然僵住,他摸到的,不是温柔如岚的纤纤发丝。

    夜凉如水,他摸到的秀发,像冰冻千年的雪水一样冰凉。

    他才感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冷若冰霜。

    这次无意触摸,导致聂政今后每个夜晚,一闭上眼。便感到自己眼前,飘散无数发丝。

    那些发丝,发梢向上,像水里的水草,随水的晃动,摇曳摆动。

    两人抬头看去,窗前的女子,正在摆弄花草。看二人看她,一句话没说,将窗关上。

    二人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春色院。

    春色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妓院,虽已是深夜,还是灯火辉煌。只是门前,不在有乱花迷人眼的气势。

    春色院的门前,在深夜,一样门可罗雀。

    刚才那个女子,应是春色院里的姑娘。为什么那么眼熟,聂政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的眼神,一定是见过的。木然的沉寂后面,是无法理解的灵秀。

    闻人木枬是中山国的人,聂政是去中山国参加商陆的婚礼,二人便一路结伴而行。

    商陆成亲的第二天,闻人木枬就要离开。聂政去送了她,也要起身去楚国。

    这可能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望其莫和唐吟。给了姐姐去安邑一个月的时间,知道一个月后,她是不可能回来的。也要去安邑,在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楚国,今生都不可能在回来。

    闻人木枬的行李,永远都毫无悬念,一头瘦驴,一柄生锈的剑。

    此次分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遇。二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临到要走,却都不知要说什么。

    聂政感到,最好的分别,原来是悄然离开。

    身后尘土飞扬,一匹白马飞奔而来。

    来人在两人面前停下,下了马,一袭暗红衣衫,隐约还可见喜庆之像。

    正是昨天成亲的商陆,他手里提个鸟笼,给聂政送信鸽而来。

    聂政正想给二人引见,身侧的闻人木枬先就叫了出来,“商陆哥哥。”

    商陆也同时叫道:“木月妹妹。”

    聂政明显听到心里分崩离析的声音,一股酸楚的味道,渗了出来。

    从他二人的眼里,他明白的知道。商陆,就是那个画鹰的男孩子。

    闻人木枬笑着说,她没想到商陆是中山国大夫商昇的儿子。

    商陆也笑着说,他没想到闻人木枬是相国闻人宿朝的女儿。

    闻人木枬说,因为她的名字闻人木月,木月与木鱼同音,不吉利,所以改了闻人木枬。

    两人都无奈笑了,笑容里,是讽刺。一直都在找的人,竟然在同一个都城,同一个巷道。

    他们的父亲,每天一起上朝,两人都没有想过彼此的姓氏。

    他们一直都在笑,却笑得苦涩悲凉。笑容混杂在空气里,都是宿命的味道。

    闻人木枬眼里,又恢复一层薄薄雾气,掩盖她的细腻情感,让人看不清她的伤痛。

    商陆走了,闻人木枬本就要走的,商陆走了,她自然也要走。

    她骑上自己的瘦驴,这次相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日日夜夜想要再见的人,终于见到了。可是见到这个人,意味着她所有的梦幻记忆破灭。

    那些画鹰的骄傲,闻人木枬说到这个人时的幸福洋溢,一幕一幕都在聂政眼前。

    聂政感到此时自己的伤痛,像纤尘不染的白雪皑皑上蔓延开去的热血。浸润流泻,将他缠绕,碎成瓣粒,流散一地。

    这时黄昏的落日,氤氲如血,通天彻地,入肤入骨。

    一骑瘦驴,映衬在残阳里,有很长的倒影。闻人木枬的白衣,消融在血色残阳下,有粉红的阴影。

    像一片孤寂的枯叶,飘悬在浩淼的半空,孤零零悲戚。哀伤布满一地。

    天边的一骑孤寂,带领他的记忆伸向远方,他一直无从抗拒的空寂与苍茫,白茫茫倾泻下来。

    岁月不留痕迹,无声漫过沧海桑田,生命中所有的阴霾和浑浊,在岁月的消磨下,仍然光亮如新,不曾衰减。

    聂政相信,有些缘分还没开始,结局已然注定。

    他想叫住她,可他不知道叫住了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愿意留下,他又能怎么办。

    他不能给任何人任何,他的生死,早已注定,不容抗拒。

    仰头看看天,天还是那么蓝,蓝得人的心里,忧伤一晃一晃。

    像没有风的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层层涟漪。

    湖里有三五成群的鸭子,悠闲自得游弋。它们或漫无目的成群结队从这头划到那头,或将头潜到水底,嬉戏一阵,仰头高亢。

    没有人声的旷野,声音孤寂而嘹亮。身侧包罗万象,也同样感到孤独的吗?

    它们蹑足之处,涟漪像碎琼乱玉的帷幕,层层叠叠弥漫荡漾,像爬满额头的忧伤,无声无息。

    那里,游过来一只白鸭。偌大的湖面,欢呼雀跃的鸭群,单单就他孤零清冷,落寞萧疏。

    可是看她却悠闲自得,欢乐和熙,沉醉在自己的孤独中,享受这种迤逦的时光。

    聂政的心,沉重的钝痛起来。

    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孤寂,一些人,有享受孤寂的情结。

    孤寂的味道,很独特,尝过,就在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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