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噩耗突来

    马太原自然是喜滋滋地等着那封信带来的爆炸力，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封信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了无音信。这次亲自上阵写信主要是没有帮手了，上次工作组临走的时候找伍道谈话，伍道很快地交待了马太原是幕后的指使。因为这个，郭爱党竟然一本正经地找自己谈话，那个语重心长的劲儿，马太原想起来就来气。自己从法院系统滚蛋了，他是多么的悲观。眼看着业务上什么也不是的周自横依旧当一把手，龙及雨也是在临山区法院呼风唤雨的，马太原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恨自己为什么生不逢时，恨自己以前那些所谓的手下都是酒囊饭袋，恨组织上闭着眼睛乱弹琴。他更恨上边为了所谓的平衡竟然把周自横调到开发区依旧当院长。而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了法院系统，看着办公桌里的法徽，马太原的心便一阵阵的发痛。他不禁地拍案而起“周自横、龙及雨，我不会让你们心安理得的过日子。”然而，档案局一共十三个人，副局长是档案业务的权威，对自己根本就不感冒。下边的人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当局长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权威可言。曾经多次利用各种机会拿出一把手的架势，却没有人理睬。马太原只有自己躲在办公室练毛笔字，可是练来练去，心态还是一个样。这次写的信为什么没有起作用，难道是那些事实又是所查无据？马太原长叹一声，看来周自横果然是狡猾大大的。

    通过曹必赢、候胜的传话，王溪、冯燕已经知道了马太原写信的事情。郭爱党也通过戚龙知道了这件事，他轻轻一笑说看来周自横不离开白鸽，马太原是心不死啊。与其鱼死网破，不如鱼死网不破。郭爱党找来市法院院长雷居坡谈了周自横等人交流的事情，雷居坡说这样总觉得对不起周自横，这么一交流不是等于助长了马太原的风头，跟底下的人也不好交待嘛。

    郭爱党却不这样认为，他掐着腰望着窗外正在基建的林立楼群“老雷，周自横是一名很有原则性的同志。交流他不是怕什么，而是出于保护他。现在这个马太原已经是乱咬了，你能把他怎么样？他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有等机会再安排他而已。可是周自横需要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和休养的环境。”

    雷居坡一愣“休养？周自横怎么了，需要休养？”

    郭爱党转过身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地说“前几天，我市政法系统正处级以上实职干部在河阳市人民医院体检，我听说周自横的肾脏好像有肿瘤，目前正在进一步观察，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我也是听曹必赢同志说的，你看能不能在周自横知道结果之前把调整工作安排好。周自横目前的心态很好，很乐观，这是很难得的。如果他必须做手术，那就推迟交流，也算是对他的健康恢复负责任嘛。但是，最迟也不能超过元旦，法院的工作丝毫不能耽误。这样的话，你们可以考虑由谁暂时负责开发区法院的工作，一切都要以自横的健康恢复为前提去展开，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有趁火打劫之嫌嘛。”

    雷居坡长大嘴巴怔了好久“不能吧？周自横的身体很健壮啊。。。”

    郭爱党眯着眼睛摇摇头“天忌英才、天忌英才。。。”

    周自横隐约地感到身体的不适，最近总是三天两头的感冒，他到几家医院检查，大夫都是留下尿样说再观察。起初周自横并未介意，倒是他的夫人起了疑心，再三做他的工作到北京彻底检查。周自横拗不过夫人的执意态度只好跟着她去了北京。在二叔周乃宁那个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结果真的就是左肾长了一个瘤，必须马上住院实施手术。

    周乃宁对哭泣着的周自横夫人说还是明明白白的告知他吧，相信他会勇敢面对的。而且从检验的结果来看，他的这个瘤向外生长且被脂肪包住，很乐观。手术应该很成功的，况且给他手术的是我最为得意的学生。周自横毕竟是一个硬汉子，会挺过这一关的。你这么悲观，哭哭啼啼的，对他的恢复也不是好事嘛。

    周自横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生病这个现实，他笑着对夫人说“别哭嘛，早知道这个瘤子总比晚知道好。再说，我已经是半百的岁数了，生死也就是淡淡云烟，你应该比我还要坚强。”

    刘小絮第一时间听洪河说周自横在北京住院准备手术的事，她急忙给黄鹤楼打电话。黄鹤楼正在上班的路上，桑茵坐在他的身旁研究结婚的细节。黄鹤楼听刘小絮说这件事，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将车子停在路旁“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啊，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了？”黄鹤楼喃喃地问。

    刘小絮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鹤楼，你别着急。下午，洪河飞北京看他，你去么？”

    黄鹤楼几乎是喊着说“当然，我当然要去北京看他了。”

    刘小絮理解黄鹤楼此刻的心情“鹤楼，你到单位千万别流露出你的急躁。布置好所有的工作，再买机票去北京，好么？我有时间的话，我也去看看这个老大哥。”

    黄鹤楼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滴答滴答坠在衣服上，桑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瞪大眼睛紧紧地握住黄鹤楼的右手。黄鹤楼任由泪水滚动而出，他想扯着嗓子喊、扯着嗓子骂，他想拎着刀子杀了马太原、他想杀了跟马太原一伙的混帐东西。“好了，我会平稳自己的情绪的。我还以为周院长到北京看他的二叔，没想到。。。”

    放下电话，黄鹤楼哭出了声音，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周自横的病情。桑茵红着眼睛递给黄鹤楼纸巾“你还是把工作安排好，然后到北京看望周院长。别忘了对谭红旗说明白你的去意，我想周院长应该告知谭红旗的，让他主持家里的工作。”

    黄鹤楼咬着嘴唇使劲地点点头，他的心已经被这个现实狠狠的宰了一刀。他忽然发现自己犹如风浪中的小船，迷茫、无措甚至是恐惧涌上了心头。这种感觉让黄鹤楼口干舌燥，他烦躁地问桑茵有没有水，他渴的难受。桑茵拿过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黄鹤楼。他将矿泉水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摔在路上。老天，你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如此的不公平啊，为什么，为什么？黄鹤楼的心里只有无数个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替周自横报仇雪恨，恨不得马上操刀宰了马太原。

    谭红旗看着红着眼睛的黄鹤楼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燃香烟示意黄鹤楼坐下。黄鹤楼也要了一颗香烟点燃，烟雾宛如一层轻纱将两个人隔开，彼此的心情也似烟雾一样弥漫着忧郁和伤感。两个人沉默了两三分钟，谭红旗咳了一声“鹤楼，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北京看周院长？”

    黄鹤楼深吸了一口香烟“今天下午有去北京的班机，正好和洪河一起走。”

    谭红旗点点头，他掸掸烟灰“你买两张机票，我和你一起去。”

    黄鹤楼意外地看看谭红旗“院里的事儿，怎么办？”

    谭红旗挥挥手“不差这两天，我也很惦记他，一个优秀的老弟院长。”

    黄鹤楼感觉到眼睛不争气地湿润起来，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冲着谭红旗使劲地点点头离开了。

    王书男知道这件事便闹着要和黄鹤楼一起去，黄鹤楼劝她还是别去了。毕竟王书男的女儿月底就要结婚了。坐在一旁的回斯林劝黄鹤楼还是同意王书男去北京吧，怎么说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还是有阶级感情的。黄鹤楼没有办法的点点头，王书男才高兴地说这就上楼向谭红旗请假。黄鹤楼闭上眼睛坐在沙发里，眼前便是周自横谈笑的容貌。尤其是在成都坦诚相对的那个夜晚，周自横对人生、生活、工作、社会的每一句敲打着黄鹤楼的心。不知不觉，泪水顺着黄鹤楼的眼角流了下来。王书男走过来轻轻地擦拭去黄鹤楼的泪水“鹤楼，不是说周院长没有什么大事么？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

    黄鹤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睁开眼睛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下午就可以看见他了。这几天我就想，一个人到了什么样才会真正认识到人生的可贵呢？我现在明白了，人生就是如此的可贵，仕途、金钱与健康相比，简直就是狗屎一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