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餐厅相遇

    当晚，耿直将舒洛送回落霞公寓，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不管舒洛掐他，拧眉，黑脸，就是不放，亮着眼睛如暗夜星辰，看着舒洛一手抱着鲜花，一手被他来着，微微低着头。紫萍在车一停下，就先溜了回去，司机坐在车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闭眼假寐。

    见他不出声，舒洛叹息一声，打破沉默道“已经很晚了，你不累吗？”你不累，我累啊，抽了抽手，纹丝不动的被握着。

    “要不我搬过来住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住在那么便也怪冷清的。”耿直语不惊人死不休。舒洛差点没气晕，眨着眼睛看着耿直嘿嘿冷笑，耿直被看得一阵寒意，呵呵的赔笑“不是二楼还有不少空房间吗？”耿直说的头头是道，他连舒洛隔壁的房间都想好了。

    “是啊！若是你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尽管来呀。”咬牙切齿，牙齿发出咯嘣咯嘣响，耿直自然听得出来。其实他也是逗她玩的，没想到…

    “开玩笑的。何必当真。”说着趁舒洛不注意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晚安吻。”脸瞬间就红了，舒洛在心里直叹太快了太快了，不是对方的对手，他是见缝插针，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耿直拿出一副体贴的神态看着舒洛，路灯下，越发让人心旷神怡，想入非非。

    舒洛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认真的神色不由好笑，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临进门之时，扭头笑着道“你也是。晚安！”

    说完舒洛开门进去，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怀里抱着的鲜花，花香馥郁，颜色娇艳，一如她现在的心情。耿直在外面站了好一会，笑看着紧闭的门，嘴角抿着笑，转身上了车。

    躺在床上，舒洛看着桌子上的鲜花，不由乐呵呵的，看着天花板，笑意再嘴角凝结。辗转反侧，起身打开抽屉，取出那本绿皮书，翻开第五百二十页，取出一张画纸，纸上的男子笑容阳光，一双眼睛满含柔情，指尖轻轻抚摸上，那黑眸，泪水无声流下。放在胸前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洛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取出一支铅笔在背面写了六个字：遗忘不如怀念。

    舒洛让司机把她送到西山下便停了下来，她让紫萍与司机在下面等着，独自一个人上了西山公墓，尽管已是深秋，山上的种植的却是松柏树，青翠绿意，丝毫没有深秋的痕迹，若不是树根下已经枯黄的茅草，或许根本不会察觉。

    秋风萧瑟，舒洛紧了紧衣服，回头看着紫萍，见她正看着自己，舒洛叹了口气，按原路返回，突然，她不想去看了。不能因为宁子文去了一趟鱼跃门，自己就忐忑紧张，自乱阵脚。紫萍见舒洛回来，连忙迎上去“小姐需要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舒洛看了一眼高高的山，叹了口气，钻进车里。

    紫萍虽然好奇，却没问，舒洛对着司机说了一个地名，闭眼靠在靠椅上，车穿过整个城区，最后停在教堂前，紫萍叫醒舒洛，舒洛看了一眼高大的教堂，尖尖的房顶，听着钟声，心里似乎得到平静。

    因为来得晚，做祷告的人大多已经离开，舒洛站在教堂内，看着一束光线从窗户中洒了进来，金灿灿的，照着教堂内的细小颗粒的灰尘在空气中漂浮最前面几排，零星坐着几个人，舒洛知道，在旁边的小窗户里坐着的必是神父，小木屋的前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背对着舒洛，远远的有些看不清，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女孩虽不清晰，却也看得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紫萍就跟在身后，头枕在前排的靠背上，教堂里太过安静，安静得让舒洛有些喘息不过来，安静得让她后悔为什么不上去，而要跑到这里来。脑海里混混沌沌，想要看清什么，想要逃避什么，如乱了锅的粥，稀里糊涂，无法分辨。

    最终，舒洛还是决定离开，站起身，似乎匆匆的想要摆脱什么？先是疾步行走，后来索性跑开了，跑下楼梯，绕过花圃，穿过小栅栏，疾走的脚步突然停顿，怔怔的看着前方，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

    男子微微侧首，眉毛微微上挑，双目深邃幽黑，俊朗的脸庞，薄而性感的唇微微抿着，对于舒洛的出现似乎很意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之后竟然有一丝复杂的神色。舒洛也很意外，看着缓缓站起身的贺清远，突然想到一句，天涯何处不相逢。

    鬼使神差的，舒洛竟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等着贺清远缓缓走近，最后停留在她面前，目光依然清冷，最初的惊愕过后，留下的便是一望无垠的平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舒洛笑了笑，突然觉得这话不真实，贺清远会主动找人说话，的确很奇怪，而且问出的话似乎很惊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怎么会在这里？”舒洛反问，看着他身后的条椅，如果她没记错，第一次来这个教堂，发生枪杀的时候，那个把她们扑倒的人就是贺清远，即使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似乎也让人看不出一点狼狈的痕迹，总是以一种清冷的目光看待一切，回头的瞬间，那抹眸光，舒洛似乎还能记起，冷淡的，带着探究看着耿直扶着她。

    四目相对，似乎有电流在空气里交汇，滋滋的感觉，舒洛并未妥协，就在她以为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听见一个惊喜呼唤声，声音来得太过突然，舒洛先是惊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似乎想要贺清远的保护，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道这个动作，贺清远看着走近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至少不再避他如毒蛇猛兽。

    “舒洛姐，是你吗？”舒洛扭头，就看见贺清婉惊喜的脸，下意识呼了口气，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咋咋呼呼了。看着她，舒洛点点头。才发现她就是那个在神父面前絮絮叨叨的女子，好笑的看着她，想必舒洛知道是谁能让她如此伤怀了。她的笑带着几分了然，贺清婉有些心虚，脸微微发红，几步跟了上来亲昵的挽着舒洛的手臂，低声道“舒洛姐欺负人，笑起来太寒碜人了。”

    “有吗？是你心虚。怎么没上学，我记得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每月放假的时间，你怎么有心思跑到这来？”回头看了一眼贺清远，她早应该想到的，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舒洛姐一点都不关心我？”贺清婉嘟嘴，伸出手，手背向上，看了一眼示意舒洛看看，舒洛低头就看见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惊诧抬头，就看见贺清婉收回手说道“我都生病好几天了，舒洛姐都没打一个电话过来。”委屈的样子，让舒洛莫名的愧疚，她不知道怎么打电话，知道的话就直接去看她了。

    “为了赔罪，我请你吃法国大餐怎么样？”揉着青紫的手背，看着贺清婉如小鸡啄米一眼点头，不由好笑，似乎很新奇。

    “哥，我们去吧！好不好？”贺清婉松开手，蹦蹦跳跳的跑到贺清远面前撒娇，舒洛有些奇怪是她请客，为什么最后好像弄得是他做主一样，贺清婉你似乎找错人了。

    贺清远被摇得有些经受不住，抬眼看着舒洛，见她微微皱眉看来，心下沉了沉，目光掠过她停在某处，突然目光顿了顿，几个身影在眼前掠过。嘴角抿着一抹莫测的笑，贺清远点头，就看见贺清婉惊呼一声笑着松开他的手，跑向舒洛“加我哥一个行吗？他答应今天一整天都要陪着我的。”眼里带着乞求，舒洛有些无奈，你都说好了，她再拒绝还有意思吗？摸了摸贺清婉的额发，舒洛点头。

    贺清婉非要拉着舒洛上他们的车，舒洛有些为难的看着贺清远，见舒洛看来，他将视线看向远方，搭理不搭理舒洛，想了想，舒洛最后还是上了他们的车，除了司机，只剩下三个位置，舒洛让紫萍坐在自家车上，车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贺清婉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天的事，说她生病有多难受，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之类的话，舒洛话不多，适时的点头附和，不然她觉得冷场，就这样听着说着很快就到了餐厅，舒洛并不知道那里的牛排好吃，完全都是贺清远吩咐司机开到哪里。舒洛觉得有些悲哀，她大多时间都带在落霞公寓，很少出门，即便是晚上在鱼跃门唱歌，也是从公寓出发。整个上海滩，她连半个城都没逛过，想想就觉得浪费资源，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别人做梦都想来，她却在家当宅女。

    贺清远随着侍从走在前面，舒洛被贺清婉拉着落后几步，伏在耳边低语，舒洛自然知道她那点小秘密，只有有些担心，她太单纯，适时一味的迷恋姚风，他的一切，他的喜好，她丝毫不知，又怎么能够盲目的爱着对方，况且，或多或少，舒洛也知道一些，贺家与姚家，可不是单纯的只是朋友关系，在道上，他们有很多利益纠纷。事情就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复杂，舒洛有些踟蹰，或许她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婉转的，好意的。

    侍者拿了菜单过来，舒洛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与一份鹅肝，还有一盘水果沙拉，再要了一瓶红酒，以及一杯温开水。舒洛看得出来，贺清婉是第一次来吃西餐，不由感叹她的哥哥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像她那样的家庭就应该样样都会，似乎贺家不一样。见贺清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舒洛让侍从叫了一份与她一样的餐点。抬眼看着贺清远，见他点了几份，就交给侍从，舒洛见侍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由好奇的想要知道他点了什么，能让侍从放弃顾客就是上帝的概念。

    在餐点还没上来之前，舒洛先教贺清婉如何使用刀叉，西餐吃的是情调，玫瑰，红烛，轻纱，朦朦的光线，贺清婉看着就有食欲，边听舒洛讲，边左看右看。舒洛有些丧气，抬头就看见对面的贺清远似乎听得很认真眼睛在刀叉上来回看着。舒洛就更加好奇了，不会这对兄妹都是…不禁有抚额长叹的冲动，想了想，是不是应该提议还是别吃西餐了。舒洛正要开口，就见穿着白衬衫，小背心的侍从彬彬有礼，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托着盘子，步子迈得不大不少，正往这边走来。

    看着贺清婉伸长脖子看着盘里摆放的异常好看的菜肴，舒洛觉得好笑，就这样也行了，开朗好奇，记得第一次吃西餐，似乎也是她这般好奇，觉得很新颖。

    最先上来的是舒洛与贺清婉的，等了一会，贺清远点的也上来了，舒洛看着两个侍从抬着一个大大的盘子，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不是烤乳猪，就是烧鹅。舒洛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就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白布看着贺清婉打开，别进胸前的领子里以免汤汁溅在衣服上。

    贺清婉看着舒洛照做，直到桌上摆上一份大盘，贺清婉好奇的看着舒洛，舒洛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觉得现在沉默比较好，已经够尴尬了，她不想弄得更尴尬。贺清远在看见那一盘被打开的烤乳猪，小小的惊了一下，抬眼看着舒洛，见她神色谈谈，微微吐了口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归于平静。

    贺清远出了点了一旁烤乳猪，还有一盘烧鸡，一份大大的土豆泥。看着端上来的东西，舒洛恍然，看样子他点的地方全都是餐宴所需要的。再看看她们面前的，就那现在来说，舒洛都会觉得吃不饱。按了按桌铃，一位侍从走了过来，躬身看着舒洛“能让你们经理来一下吗？”侍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舒洛，微笑着点点头。

    面前，两个人都好奇的看着舒洛，舒洛笑笑“我只是提一点意见，希望能够人性化一点。不介意我分享你的食物吗？”舒洛看了看桌上的烤乳猪，贺清远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松动，点点头。舒洛为自己切了拿出放在桌上的碟子，切了三份猪腿肉，身侧的侍从将碟子放在他们面前，依次给他们倒了一杯红酒，舒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想了想，喝红酒对女人有好处，她也就不再拘泥贺清婉还是学生，不过还是轻声叮嘱“不要喝太多，你会醉的。”

    舒洛自己的酒量也不是很好，不过这几个月来似乎有所长进，三杯下肚，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头有点晃悠之外。贺清远看着面前的猪腿肉，又看看舒洛，见她与贺清婉眼神交流，然后拿着刀叉比了比，慢慢的一步一步教她，七分熟的牛排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舒洛看着贺清婉皱眉，知道她不敢吃下去，鼓励的看着她。只要习惯了就会觉得七分熟的牛排，远远比其他的要美味。

    贺清婉吃了一小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求救的看着舒洛，舒洛摇摇头，笑着将猪腿肉放在她面前，将她的牛排放在自己碗里，很自然的神色，完全看不出牵强不满。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这一幕，心，不禁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学着她的样子，拿着刀叉，嘴角抿着一抹笑，如红酒甘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