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节 打草惊蛇（下）
目录：梦回大明| 作者：烟雨红楼| 类别：玄幻奇幻
这时已是晴空万里，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让这个略有寒意的早晨增添了几分温暖。
大堤下土地广袤，一望无垠，本该是一片金黄稻田的土地，如今被淤泥覆盖着，只有些杂树、杂草一丛一丛长着，让这个寂寞的土地有了些生气。
大堤，这也能算是堤么？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窄，有的地方宽，堤上长满了杂草和野藤，就好像是多年没有人走过的荒野一般。
王明义望着脚底下的土地，动情地说：“这里本是千里良田，却因为黄河决口而变成荒地，附近百姓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说起来，应该是我们这些做父母官的责任啊。”
杨度、吴英等一听，脸上顿时失色：哪有在上司面前说自己的不是的？这个王县令，是不是脑袋糊涂透顶了？
“王大人说得好！曹县有大人这样忠君爱国的父母官，是百姓之福啊。”张子牧称赞了一声，只是并不热切。从开封一路走来，沿途的盐碱地、泥泞地、沼泽地他都见过，附近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些都不是他职责的所在。
“要想沿河的百姓避此灾难，只要黄河不绝口便可。可是纵观这十几年，黄河，不仅仅是曹县，附近多处县、城均已决口多次，为何大堤屡次修缮维护，仍然会多次决口？听说大人对于河道了解甚多，这个问题下官想请大人指点一二。”说着，王明义对着张子牧做了个揖。
虽然王明义对水利一项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黄河曾经几次决口，虽是天灾，不如说很多时候占据很大因素。曹县黄河屡次决口，怕是其中有更多的内幕。
督察使大人的到来不但不让他感到放心和轻松，反而更是心事重重了。
就在王明义对秋风以抒情的时候，县丞杨度却暗暗对他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说得太多。可是王明义哪里管他的眼色，径自说了下去，急得杨度暗暗搓手。虽然王明义刚到曹县不久，对曹县的政情和风土人情不是十分了解，可是这样一个沃野千里的地方竟然变成吞噬百姓生命和财产的黑洞，不得不让他感到“黑暗势力”的强大。
既然没人说，那他就明目张胆先把这个话落在这里，明里是在询问张子牧，实际上却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也算是打草惊蛇吧。只是不知道那些蛇会不会出洞。
张子牧淡淡一笑，知道王明义在将他的军。早知道王明义对自己不屑一顾，张子牧也不愿意辩解什么。张子牧不是不知道每次修筑河堤都会有太多的“豆腐渣”工程，这其中涉及到得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以掌握的，也更不是他一个所谓的督察使能说的。
这次皇上让出来，名义上是督察，实际上不过是让他出来玩玩，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皇上怎么可能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呢？实际上做主的，还不是那几个人而已。
张子牧暗暗叹了口气，王明义这种正直忠诚的样子让他有些反感。这年头他见过的所谓忠臣多了去了，不过是脑袋僵硬、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而已。如果让这样的人去管理天下，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如果不是瞧在林意涵的份上，他才不会跟这位知县大人多亲近呢。王明义这种人，也就是在小事上可以用用而已。只是，这两兄妹在某些方面有着不可思议的一致性。想到这里，张子牧有种被套上了的感觉。
“本官这次前来，一是检查洪水过后大堤的境况，二是督促秋冬大堤的修缮。治河是王大人以及诸位的事情，我只是来监督完成情况而已，将来论功行赏还是将过受罚都看各位大人的表现了。”张子牧直接就把话说透，懒得跟众人罗嗦。简而言之，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能做的就是看各县建设如何而已。
王明义和县丞等也都听出了张子牧的意思。杨度眼见这位督察使大人似乎对本县有些不满，不禁暗暗着急。虽说他张大人管不了地方的事，可是谁也管不住他那张嘴，他要是回去胡说一通，那本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明义可不吃他那一套。率性而为本就是他的性格。好在此刻也没必要在这个上面计较什么，当下笑了一声，对主簿吴英道：“就麻烦吴主簿把本县黄河大堤今年夏汛的情况跟大人汇报一下。”
吴英得了令，忙走到众人前面，指着大堤，边走说道：“大人请随我来。请看，这里，虽未决口，可是每年总会被河水侵蚀，每年冬天都要加固，耗费本县不少钱粮。”
浑浊的河水随着秋风不停拍打着堤岸，不时把岸边的泥沙带到水里去。一脚踩到堤岸上，能陷进去半只脚。
此处堤岸因为最靠近县城，所以平时修筑就比别处多了力气，如若不是如此，只怕这里早已决堤了。只是即便如此，这大堤的脆弱程度亦是让王明义吃了一惊。
“往前便是本县常决口之处。各位大人小心，前面堤岸较窄。”众人顺着吴英的手势看去，只见好好的大堤塌陷了一块。虽然现在水位已经降下去，仍然能看出这个缺口是新近堵上的，最上部仅有几尺宽，能并排走过两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下一次的洪水。
王明义问道：“其他地方可还有决口？”
吴英答道：“近几十年只决了两次，都在此处。”这两次说的都是大决口，小决口却是每年不断，只是都没有上报而已。
王明义点了点头。
张子牧对此不甚感兴趣。他就是来走一趟而已，具体做的好不好，自然有人来查。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不管，只顺口说道：“这几段河段，我相信诸位能很快修好，特别是在王大人的带领下。”张子牧特意加重了一下“王大人”三个字，话音里不无讽刺的意味。
王明义装作没有听见。
督察使大人兴趣缺缺的样子看在县丞、主簿等人心里，暗自欢喜。看来这个新来的督察使大人很好说话，今年的任务很容易就能完成了。各人心里暗自盘算，中午回去给督察使大人安排点什么活动好呢？督察使这么年轻，有什么会是他喜欢的呢？
杨度和吴英早在督察使到来之前，就已经为其衣食住行做好了打算。无奈新县令上任，不仅把对他的安排都退回去，竟然把这些给督察使的准备也取消了。这着实让他们气恨了一把，但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看来，这张大人可比王大人可爱多了，以后倒可以亲近亲近。
两人私下稍一合计，就让一个手下先回县城。
众人又沿着来路，把大堤走马观花了一遍。眼看日头当空，快要到了午饭时间，众人便乘了轿子回去。
大堤下土地广袤，一望无垠，本该是一片金黄稻田的土地，如今被淤泥覆盖着，只有些杂树、杂草一丛一丛长着，让这个寂寞的土地有了些生气。
大堤，这也能算是堤么？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窄，有的地方宽，堤上长满了杂草和野藤，就好像是多年没有人走过的荒野一般。
王明义望着脚底下的土地，动情地说：“这里本是千里良田，却因为黄河决口而变成荒地，附近百姓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说起来，应该是我们这些做父母官的责任啊。”
杨度、吴英等一听，脸上顿时失色：哪有在上司面前说自己的不是的？这个王县令，是不是脑袋糊涂透顶了？
“王大人说得好！曹县有大人这样忠君爱国的父母官，是百姓之福啊。”张子牧称赞了一声，只是并不热切。从开封一路走来，沿途的盐碱地、泥泞地、沼泽地他都见过，附近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些都不是他职责的所在。
“要想沿河的百姓避此灾难，只要黄河不绝口便可。可是纵观这十几年，黄河，不仅仅是曹县，附近多处县、城均已决口多次，为何大堤屡次修缮维护，仍然会多次决口？听说大人对于河道了解甚多，这个问题下官想请大人指点一二。”说着，王明义对着张子牧做了个揖。
虽然王明义对水利一项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黄河曾经几次决口，虽是天灾，不如说很多时候占据很大因素。曹县黄河屡次决口，怕是其中有更多的内幕。
督察使大人的到来不但不让他感到放心和轻松，反而更是心事重重了。
就在王明义对秋风以抒情的时候，县丞杨度却暗暗对他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说得太多。可是王明义哪里管他的眼色，径自说了下去，急得杨度暗暗搓手。虽然王明义刚到曹县不久，对曹县的政情和风土人情不是十分了解，可是这样一个沃野千里的地方竟然变成吞噬百姓生命和财产的黑洞，不得不让他感到“黑暗势力”的强大。
既然没人说，那他就明目张胆先把这个话落在这里，明里是在询问张子牧，实际上却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也算是打草惊蛇吧。只是不知道那些蛇会不会出洞。
张子牧淡淡一笑，知道王明义在将他的军。早知道王明义对自己不屑一顾，张子牧也不愿意辩解什么。张子牧不是不知道每次修筑河堤都会有太多的“豆腐渣”工程，这其中涉及到得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以掌握的，也更不是他一个所谓的督察使能说的。
这次皇上让出来，名义上是督察，实际上不过是让他出来玩玩，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皇上怎么可能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呢？实际上做主的，还不是那几个人而已。
张子牧暗暗叹了口气，王明义这种正直忠诚的样子让他有些反感。这年头他见过的所谓忠臣多了去了，不过是脑袋僵硬、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而已。如果让这样的人去管理天下，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如果不是瞧在林意涵的份上，他才不会跟这位知县大人多亲近呢。王明义这种人，也就是在小事上可以用用而已。只是，这两兄妹在某些方面有着不可思议的一致性。想到这里，张子牧有种被套上了的感觉。
“本官这次前来，一是检查洪水过后大堤的境况，二是督促秋冬大堤的修缮。治河是王大人以及诸位的事情，我只是来监督完成情况而已，将来论功行赏还是将过受罚都看各位大人的表现了。”张子牧直接就把话说透，懒得跟众人罗嗦。简而言之，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能做的就是看各县建设如何而已。
王明义和县丞等也都听出了张子牧的意思。杨度眼见这位督察使大人似乎对本县有些不满，不禁暗暗着急。虽说他张大人管不了地方的事，可是谁也管不住他那张嘴，他要是回去胡说一通，那本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明义可不吃他那一套。率性而为本就是他的性格。好在此刻也没必要在这个上面计较什么，当下笑了一声，对主簿吴英道：“就麻烦吴主簿把本县黄河大堤今年夏汛的情况跟大人汇报一下。”
吴英得了令，忙走到众人前面，指着大堤，边走说道：“大人请随我来。请看，这里，虽未决口，可是每年总会被河水侵蚀，每年冬天都要加固，耗费本县不少钱粮。”
浑浊的河水随着秋风不停拍打着堤岸，不时把岸边的泥沙带到水里去。一脚踩到堤岸上，能陷进去半只脚。
此处堤岸因为最靠近县城，所以平时修筑就比别处多了力气，如若不是如此，只怕这里早已决堤了。只是即便如此，这大堤的脆弱程度亦是让王明义吃了一惊。
“往前便是本县常决口之处。各位大人小心，前面堤岸较窄。”众人顺着吴英的手势看去，只见好好的大堤塌陷了一块。虽然现在水位已经降下去，仍然能看出这个缺口是新近堵上的，最上部仅有几尺宽，能并排走过两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下一次的洪水。
王明义问道：“其他地方可还有决口？”
吴英答道：“近几十年只决了两次，都在此处。”这两次说的都是大决口，小决口却是每年不断，只是都没有上报而已。
王明义点了点头。
张子牧对此不甚感兴趣。他就是来走一趟而已，具体做的好不好，自然有人来查。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不管，只顺口说道：“这几段河段，我相信诸位能很快修好，特别是在王大人的带领下。”张子牧特意加重了一下“王大人”三个字，话音里不无讽刺的意味。
王明义装作没有听见。
督察使大人兴趣缺缺的样子看在县丞、主簿等人心里，暗自欢喜。看来这个新来的督察使大人很好说话，今年的任务很容易就能完成了。各人心里暗自盘算，中午回去给督察使大人安排点什么活动好呢？督察使这么年轻，有什么会是他喜欢的呢？
杨度和吴英早在督察使到来之前，就已经为其衣食住行做好了打算。无奈新县令上任，不仅把对他的安排都退回去，竟然把这些给督察使的准备也取消了。这着实让他们气恨了一把，但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看来，这张大人可比王大人可爱多了，以后倒可以亲近亲近。
两人私下稍一合计，就让一个手下先回县城。
众人又沿着来路，把大堤走马观花了一遍。眼看日头当空，快要到了午饭时间，众人便乘了轿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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