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节：第 二 辑 再从此处开始(8)

    一粒种子，如果不聚集起全部的力量，那崭新的芽，就不能从它内在的深处长出来。所以，梭罗认为种子也是有信仰的。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发芽的奇迹便不会在这大地上发生。

    那么，我的南瓜呢？我的苦瓜呢？

    我的南瓜和苦瓜，也跟大蒜一样，经过了破土发芽的艰辛历程。南瓜结了两个，但在它们长成真正的南瓜、如梭罗所说的可以用来当凳子坐的那种南瓜之前，就被我摘掉了。而苦瓜却结了九个。其中有三个因为没能及时采摘而长成了黄色。我母亲说，苦瓜长黄了，就老了，就不能吃了。而那七个玉色的苦瓜，则成了我们餐桌上真正的绿色食品。当我说：我去摘苦瓜啦，我们今天吃自己种的苦瓜啦。那种喜悦，也许就是苏轼在词里写过的：“人间有味是清欢。”

    但我只是栽种而已，只是浇灌而已。我并没做别的什么。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别的什么。那种能够让一颗蒜子发芽的能力，那种能够让一根苦瓜藤结出九个苦瓜的能力，也就是，那种创造的能力。

    我是栽种它的，你是浇灌它的，但使它生长、开花，乃至果实累累的，却是天上的那一位。就如保罗所言：“我栽种了，亚波罗浇灌了，唯有上帝叫它生长。”

    有一部韩国电影写道，有个医生很高明，他做了一个脑部手术，把一个弱智青年变成了一个智力超群的人。这个医生因此而名噪天下，也因此而狂妄自负。事实上，他的确很了不起。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再了不起，也只是做了一个手术而已。手术之前，那个人是一个人，手术之后，那个人还是一个人。区别仅在于智商的高低而已。他并不能通过一个手术造一个人出来，他也不能通过一个手术，把一个人变成一个非人：一匹马，一头驴子，或是一只长颈鹿。再高明的医生——再高明的人，都不具备这个能力——这个创造的能力。

    所以，当医生傲慢地对那个年轻人说：是我把你从一个傻子变成了人。

    年轻人平静地回答道：你错了。手术之前我就是个人。你只是做了一个手术而已。

    自傲、自大、自夸，是我们常常会做的事。但是，我们究竟做了什么，值得如此夸耀呢？我们又做了什么，值得这样骄傲和自满呢？是你使那粒种子发芽的吗？是你使那株茎秆长出叶子开出花朵的吗？又是你使那花朵结出果实的吗？都不是。你不过是栽种而已，你不过是浇灌而已，你不过是做了一个手术而已。

    栽种的算不得什么，浇灌的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没有那叫它生长的创造者，我们什么也做不成。

    2008年7月

    每一片阳光里都有深爱

    我喜欢的一个作家说，宗教感情其实是大自然感情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