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7章 若天真，无邪会有光
目录：天骄隋唐| 作者：歌唐| 类别：历史军事
长孙青莲等回到自家正堂时，宇文士及已坐的端端正正，并独自一人，温文尔雅的在品茶了。
众人脚至门口，看着他那完美的翩翩君子模样，都情不自禁就有些恍惚，恍惚觉得刚刚某人那些被击飞啊、惨叫啊、挣扎啊什么的，就算不是他们的错觉，也应该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
这么恍惚着的时候，宇文士及品茶间隙看到了他们，遂起身，向他们微笑迎来，热情招呼：“呀，来了？快请进啊，请坐……那谁，上茶！”
于是，恍惚的人，又加一个应声而来的伶俐小厮。尽管就在刚刚，他还是那么沉稳、那么有眼色，那么彬彬有礼的领宇文士及进屋，并为他上茶……但这一回，提壶而来，他的脚步在正堂阶前停下，坚定的恍惚着，望向了自家同样恍惚的主人们……
“哼，”长孙无忌最先脱离恍惚，然后就是一声冷笑，对着自家小厮向宇文士及点点下巴：“这位，李家那小子最近的挚交。”
喔，小厮恍然大悟，眼也明了手也快了，对着宇文士及亲切殷勤的一笑，正准备就刚才的冷淡漠然表示一下歉意。
但躬还未鞠，却见宇文士及微施一礼，无比礼貌无比客气，慎重到小心的向着长孙青莲问询：“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才好？要叫姑娘么？”
姑娘……这等以下敬上的称呼……是搁哪都不见外，且根本一派主人气势的李家二公子，又或必然跟他物以类聚的挚交们，所会对这高府表姑娘称呼的么？十二三岁的小厮再次恍惚了。
啪，鲜于氏轻松愉快的拍上自家小厮的头，使其人的恍惚迷糊刹那变做精英级的伶俐——他完美的冲茶奉茶，然后无影无踪的匿，他是真的精英，他的身手绝对是一个顶外面三个的存在。
礼貌慎重中的宇文士及被这清脆的声音微一分神，不由自主就看罢那小厮的表演，然后，他自己也同样的，有些恍惚了。
“我的名字，叫做长孙青莲，您和亲长们一样，叫我青莲便好。”银铃也似的笑，响起在他对面，打破他的恍惚。那是被他问询着的长孙青莲，年十三岁已足与他齐肩等高，但笑起来，尤其是轻轻眨眼起来的样子，却绝顶天真又美丽：“不过，仁人兄，您这其实是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么吧？可您应该懂的，刚刚的事情，正因为您是仁人兄，我们才这样做的喔。”
**
“是，我懂的……所以刚刚，还情不自禁，就投入的配合了一下。”宇文士及摸了摸鼻子，复学着长孙青莲，向对面一众人眨眼：“不过，虽然承蒙你们给了我如此好的，向自家父兄们交待的不可抗拒之暴力理由，但因大家都着实不是虚礼客套的人，这谢谢，我就不说了。”
“你这宇文家的三郎，倒还真有点李家二郎的行事风范，”鲜于氏禁不住笑：“所谓意气相投，性情相近什么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了吧？”
“啊，狐朋狗友、一丘之貉什么的，也都多少要有点相通相近的地方呢，何况我和李家二郎这种，高山流水的君子之交？不过，老老实实说，至少就意志之类而言，李家二郎是天上，我是地下。”抬头，目注着对面众人，宇文士及坦言相告：“比如说，就在刚刚，当我的手被司马德戡举着，下达了对贵府的攻袭令时，想着李家二郎的迟迟不至，和而贵府的孤弱无力，我是准备即刻时识务为俊杰的——但是，紧接着，你们神话传说一样的出场，即刻的震翻了我的立场。”
“从斛尚书受刑次日始，直到现在，你就一直在暗中相助着我们，这份情谊，高某及这府中所有人，都是深铭的于心的。”高士廉开口，对着眼前的青年微笑：“又至于你对自己的家族，无论在我们这些外人而言，那是怎样魔鬼恶兽一样的存在，于你都是血脉相连休戚相关，所以维护他们、站在他们一边，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这些年声名赫赫的，确乎是你那些父兄们没错，但所以他们‘赫赫’到在现还仍旧活着，却是你和你的公主妻子，无数次在那位皇帝陛下杀机森严时，用尽力气周旋与哀恳着，才把他们从中救护出来。你与李家那小子所以相交，也是以各自对家人的维护为共通。”长孙无忌淡淡然开口：“你被他们关爱倍至，只因是你真正护佑支撑着这整个家族。”
“对于一名家族成员而言，为他的家族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宇文士及开口，却并非要谦虚：“这其中，也包括了在当时，会让家族成员们误解和不满的事。比如现在，我暗中对立着家族勾搭上你们，并极度迫切的，想要与你们接续与李家二郎的，那种同盟。”
“更为迫切的，其实是我们。”长孙青莲笑，伸出自己的手，正举到宇文士及眼前：“所以，仁人兄，再次击掌为盟吧，同样为了我们，各自的家人！”
**
一番不足十成十，却也绝对超过十之**的无间合作后，两方迅速分析推演所知所据，把一切可能事件与对应策略摆出。
稍稍空闲的下一刻，宇文士及起身，郑重致谢：“必须感激，你们肯在刚刚为我打开大门。虽说是合作，但很显然，仅以你们的武力，陛下的考验于你们而言，只不过一次科举会考而已。但于我，在刚刚那一刻后，却必然走上毁灭之路。而且，手握如此优势，你们却不曾让我做出必要抉择，甚或直接臣服，反而，完美的于那五百卫前，为我留好了给予家族的最大交待。”
“如你所言，我们有足够的武力，尤其对着门外那五百卫，随时可以想走就走。所以打开大门，不过举手之劳，却多少还了你前一阵子对舅舅的暗中照拂之情。又至于什么必要抉择，还臣服的……我们还真想不出，为什么会需要你的那种东西。”长孙无忌代众人开口，全然的撇清和不接受：“就我个人而言，极端讨厌你身后的家族，能做到的话，它早就消失在我手中了。但同时，懂得并欣赏你为自己家族所做的努力，所以能彼此互助的话，并无意见。”
“仁人兄，话说至此，青莲有一事相求。”长孙无忌语毕，宇文士及的怔忡里，长孙青莲起身对着他施礼，郑重开口：“刚刚所言一切事宜，请勿对二郎说起半字。”
“我明白，是那小子的话，以他对陛下的亲近信赖之心，会直接冲入皇宫，跟陛下进行深入讨论也说不定。”宇文士及回神，笑，然后定定目注眼前少女：“那么，青莲是何想法呢？对于未来，对于天下。如果，你和你的二郎，你们注定必将握掌这个天下，那么有人臣服，这是最基本之必要吧？”
“我是信天的，但信的不是天意冥冥、命中注定，而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所以，天命注定，又或者天子指定什么的……”长孙青莲对着他微微的笑，清悠如水：“我的二郎，他不叫天子、不叫帝王，他只是被尊长们寄望能济世安民，于是有了一个名字叫做世民；他现在是一个少年，将来会成为一个青年、中年，然后慢慢老去，有一群儿孙绕在膝下，仰首听他讲述他一生里的，平平淡淡或者轰轰烈烈——他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天下，和这个天下的人们去做他所能做的事情，但他不必勉强，更无需特别成为什么，他只要顺其自然，然后一切理所当然。”
这种话，这种话，说的是多么天真……
宇文士及定定看着那亭亭而立，美丽又无暇的纯真少女，就算她不信于天、也不臣于天子，他依然有无数例子和理由，去例证和说服她，她的天真。
但却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是那样明亮的发着光，于是目眩神迷，再说不出任何一言一语，而只能久久凝望，无法移开双眼。
直到——
一侧影子状的碧空忽然间，于唇角绽出个浅淡的笑，对着长孙青莲以及室内所有人宣布说：“三里外，李家二郎来了……以身做马，足不着地……传说中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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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脚至门口，看着他那完美的翩翩君子模样，都情不自禁就有些恍惚，恍惚觉得刚刚某人那些被击飞啊、惨叫啊、挣扎啊什么的，就算不是他们的错觉，也应该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
这么恍惚着的时候，宇文士及品茶间隙看到了他们，遂起身，向他们微笑迎来，热情招呼：“呀，来了？快请进啊，请坐……那谁，上茶！”
于是，恍惚的人，又加一个应声而来的伶俐小厮。尽管就在刚刚，他还是那么沉稳、那么有眼色，那么彬彬有礼的领宇文士及进屋，并为他上茶……但这一回，提壶而来，他的脚步在正堂阶前停下，坚定的恍惚着，望向了自家同样恍惚的主人们……
“哼，”长孙无忌最先脱离恍惚，然后就是一声冷笑，对着自家小厮向宇文士及点点下巴：“这位，李家那小子最近的挚交。”
喔，小厮恍然大悟，眼也明了手也快了，对着宇文士及亲切殷勤的一笑，正准备就刚才的冷淡漠然表示一下歉意。
但躬还未鞠，却见宇文士及微施一礼，无比礼貌无比客气，慎重到小心的向着长孙青莲问询：“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才好？要叫姑娘么？”
姑娘……这等以下敬上的称呼……是搁哪都不见外，且根本一派主人气势的李家二公子，又或必然跟他物以类聚的挚交们，所会对这高府表姑娘称呼的么？十二三岁的小厮再次恍惚了。
啪，鲜于氏轻松愉快的拍上自家小厮的头，使其人的恍惚迷糊刹那变做精英级的伶俐——他完美的冲茶奉茶，然后无影无踪的匿，他是真的精英，他的身手绝对是一个顶外面三个的存在。
礼貌慎重中的宇文士及被这清脆的声音微一分神，不由自主就看罢那小厮的表演，然后，他自己也同样的，有些恍惚了。
“我的名字，叫做长孙青莲，您和亲长们一样，叫我青莲便好。”银铃也似的笑，响起在他对面，打破他的恍惚。那是被他问询着的长孙青莲，年十三岁已足与他齐肩等高，但笑起来，尤其是轻轻眨眼起来的样子，却绝顶天真又美丽：“不过，仁人兄，您这其实是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么吧？可您应该懂的，刚刚的事情，正因为您是仁人兄，我们才这样做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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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懂的……所以刚刚，还情不自禁，就投入的配合了一下。”宇文士及摸了摸鼻子，复学着长孙青莲，向对面一众人眨眼：“不过，虽然承蒙你们给了我如此好的，向自家父兄们交待的不可抗拒之暴力理由，但因大家都着实不是虚礼客套的人，这谢谢，我就不说了。”
“你这宇文家的三郎，倒还真有点李家二郎的行事风范，”鲜于氏禁不住笑：“所谓意气相投，性情相近什么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了吧？”
“啊，狐朋狗友、一丘之貉什么的，也都多少要有点相通相近的地方呢，何况我和李家二郎这种，高山流水的君子之交？不过，老老实实说，至少就意志之类而言，李家二郎是天上，我是地下。”抬头，目注着对面众人，宇文士及坦言相告：“比如说，就在刚刚，当我的手被司马德戡举着，下达了对贵府的攻袭令时，想着李家二郎的迟迟不至，和而贵府的孤弱无力，我是准备即刻时识务为俊杰的——但是，紧接着，你们神话传说一样的出场，即刻的震翻了我的立场。”
“从斛尚书受刑次日始，直到现在，你就一直在暗中相助着我们，这份情谊，高某及这府中所有人，都是深铭的于心的。”高士廉开口，对着眼前的青年微笑：“又至于你对自己的家族，无论在我们这些外人而言，那是怎样魔鬼恶兽一样的存在，于你都是血脉相连休戚相关，所以维护他们、站在他们一边，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这些年声名赫赫的，确乎是你那些父兄们没错，但所以他们‘赫赫’到在现还仍旧活着，却是你和你的公主妻子，无数次在那位皇帝陛下杀机森严时，用尽力气周旋与哀恳着，才把他们从中救护出来。你与李家那小子所以相交，也是以各自对家人的维护为共通。”长孙无忌淡淡然开口：“你被他们关爱倍至，只因是你真正护佑支撑着这整个家族。”
“对于一名家族成员而言，为他的家族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宇文士及开口，却并非要谦虚：“这其中，也包括了在当时，会让家族成员们误解和不满的事。比如现在，我暗中对立着家族勾搭上你们，并极度迫切的，想要与你们接续与李家二郎的，那种同盟。”
“更为迫切的，其实是我们。”长孙青莲笑，伸出自己的手，正举到宇文士及眼前：“所以，仁人兄，再次击掌为盟吧，同样为了我们，各自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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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不足十成十，却也绝对超过十之**的无间合作后，两方迅速分析推演所知所据，把一切可能事件与对应策略摆出。
稍稍空闲的下一刻，宇文士及起身，郑重致谢：“必须感激，你们肯在刚刚为我打开大门。虽说是合作，但很显然，仅以你们的武力，陛下的考验于你们而言，只不过一次科举会考而已。但于我，在刚刚那一刻后，却必然走上毁灭之路。而且，手握如此优势，你们却不曾让我做出必要抉择，甚或直接臣服，反而，完美的于那五百卫前，为我留好了给予家族的最大交待。”
“如你所言，我们有足够的武力，尤其对着门外那五百卫，随时可以想走就走。所以打开大门，不过举手之劳，却多少还了你前一阵子对舅舅的暗中照拂之情。又至于什么必要抉择，还臣服的……我们还真想不出，为什么会需要你的那种东西。”长孙无忌代众人开口，全然的撇清和不接受：“就我个人而言，极端讨厌你身后的家族，能做到的话，它早就消失在我手中了。但同时，懂得并欣赏你为自己家族所做的努力，所以能彼此互助的话，并无意见。”
“仁人兄，话说至此，青莲有一事相求。”长孙无忌语毕，宇文士及的怔忡里，长孙青莲起身对着他施礼，郑重开口：“刚刚所言一切事宜，请勿对二郎说起半字。”
“我明白，是那小子的话，以他对陛下的亲近信赖之心，会直接冲入皇宫，跟陛下进行深入讨论也说不定。”宇文士及回神，笑，然后定定目注眼前少女：“那么，青莲是何想法呢？对于未来，对于天下。如果，你和你的二郎，你们注定必将握掌这个天下，那么有人臣服，这是最基本之必要吧？”
“我是信天的，但信的不是天意冥冥、命中注定，而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所以，天命注定，又或者天子指定什么的……”长孙青莲对着他微微的笑，清悠如水：“我的二郎，他不叫天子、不叫帝王，他只是被尊长们寄望能济世安民，于是有了一个名字叫做世民；他现在是一个少年，将来会成为一个青年、中年，然后慢慢老去，有一群儿孙绕在膝下，仰首听他讲述他一生里的，平平淡淡或者轰轰烈烈——他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天下，和这个天下的人们去做他所能做的事情，但他不必勉强，更无需特别成为什么，他只要顺其自然，然后一切理所当然。”
这种话，这种话，说的是多么天真……
宇文士及定定看着那亭亭而立，美丽又无暇的纯真少女，就算她不信于天、也不臣于天子，他依然有无数例子和理由，去例证和说服她，她的天真。
但却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是那样明亮的发着光，于是目眩神迷，再说不出任何一言一语，而只能久久凝望，无法移开双眼。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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