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五）守宫

    方临风从它的示威声中惊醒，想也不想，连滚带爬的蹬上石阶。原本的心情没有了，眼前的巨兽还不知喜不喜荤食。

    这次他想也没想，就直接钻进刚好容一人通过的矮洞。小楼里有点混浊的空气，看上去感觉象是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他一时也不敢深入，只是站在口子上，转身去看身后的动静。巨兽一看他在动，也跟着摆动着尾巴，追过来。从小楼上看过去，只见它贴着地面，跑得飞快。方临风甚至怀疑刚刚听到的不是它，从十米开外窜到小楼下，巨兽只用了几秒钟，等到方临风想躲进去时，巨兽已经攀上小楼。

    方临风没想到它动作这样快，刚一把身子缩进去，巨兽的头已经伸过来，一只脸盆大小的眼睛近距离盯着他。

    方临风何曾见过这么大的怪物，唯有向里面跑，躲得更近点。他刚一靠到最里面，巨兽已经将嘴伸进来，露出它锋利的尖齿。

    可是也就在这时，窄小的口子救了他，这个巨兽的头太大，尤其是近两米的颌骨，刚伸进一半的嘴，将卡在口子上进不来。巨兽似乎有点急躁，不停的发出低沉的咯咯声，两支前爪在石壁上刺耳的摩擦声。

    方临风这才吐一口气，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谁知他刚吐出气，巨兽突然停止躁动，张开嘴巴，还不等方临风想是怎么回事，从它嘴里吐出一大团物体，冲着他就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他能黑暗视物，也许就被这团物体扑个正着。可是他也没学过绝技，更没有什么奇遇，唯一能做的动作也只是往下一蹲。有时人的本能反应也真的很准，他刚一蹲下，呼的一声不知何物从他头顶飞过，打在他身后。

    方临风隐约看到这团物体似乎还连在巨兽的嘴里，他的大脑电光火石间想到某种动物，只是时间不及他多想，刚一蹲下的身子跟着向旁一滚，他紧跟着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从巨兽嘴里吐出的物体，竟然一条五六米长的舌头，在舌头的顶端，是一大团粘度非常高的软舌。如果不是方临风躲得快，直接被舌头粘到，后果会很严重。

    趴在地上的方临风只看到，巨兽吐了的舌头带着一团不知何物的东西缩了回去。只听得几下咀嚼声，这个粘在它舌头上的物体就被它吞进了肚子。

    这下方临风再也不敢大声呼吸，因为他知道巨兽肯定不是吃素的。

    巨兽看来是个头脑简单的动物，只在口子上瞟了瞟，没看到其它活动物体后，就离开小楼。原来它不在捕食时，走路还很显摆的，这一次方临风又听到走路声。还是和前面一样，迟疑而机械。

    一直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方临风才站起来。他看着这间命运中安排来救命的小楼，心里终究还是会有点感慨。他也不知是自己信的哪位老大，这次给他安排得如此惊险刺激，就差直接把他给吓死。

    小楼从巨兽消失起，又回归寂静。方临风第一个要找的是被巨兽带走的什么，刚才一瞬间，他也只是看到一团黑色的物体被巨兽的舌头粘住，跟着巨兽就缩回舌头。难道这里还真有它的食物？

    方临风想到这心里有点不安，他知道还有几个人失踪，他暗暗祈祷不要被他猜中。他走向小楼的最深处，在这里，他看到一排树着的黑影。数过去足有十几个，只是这排黑影中间缺了一个，看来被巨兽吞进肚子的就是这个了。方临风走上前，终于看清这排黑影是什么。

    这是一排站立在黑暗中的人，或者说是站立着的尸体，一定要准确描述的话，这是一排斜靠在墙上的干尸。每一具干尸都显露着狰狞的面孔，在他们的嘴里还装着尖牙，手里拿着武器。只是在岁月的催残下，这些武器多半腐烂，但他们的尸体却神奇的保存下来。

    方临风看为出这些尸体的颜色，他只能说看到的是黑色。最让他难受的是，这些干尸的眼睛，他们的眼睛依然望着口子，而方临风站的位置正好在他们聚焦的地方，感觉上他是被十几个干尸瞪着。这让他非常难受，他想躲开，却又不得不多看几眼。因为这些干尸太奇怪了，他从未听说苗家会有保存尸体的习俗，而且还是干尸上装獠牙。

    难道说这里的原住民不是苗人？方临风有点惊恐的靠近干尸，想看过明白。也许真的是好奇害死猫，他刚一走近，却一脚踩空。

    方临风没想到这里还会有机关，身体完全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掉落。卟的一下，他就摔在地上，只是这是掉在一楼，那个没有任何出口的一楼。

    等他清醒过来，再一看四周，真的很熟悉，他在梦里与杨萍相遇的地方。难怪他会在外面看着这里眼熟，也许在梦里他曾瞟到过小楼。方临风自我解释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行不行得通。反正现在对他而言没有区别，他来到梦中见过的地方，而且和梦里一样，这是个没出口的房间。

    方临风也不知是悲是喜，他慢慢站起来，还好的是着地时是屁股先落，除了全身觉得有点痛以外，零件都还能运转。

    他看着四周熟悉的墙壁，无奈的苦笑着，看来这次杨萍是不会来的。

    墙壁上的绘画，和他梦里见过的不太一样，他能清楚的看到画的内容。虽然不知经历过多少时光，但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画完整的保留下来。

    在四面墙上，连贯的绘制着一整副画。绘画技巧是很抽象的，但能看出大致的内容。唯一的缺憾是方临风不知该从哪头看起。他为了理解画面的含义，反复比较了多次，才算明白画要传达的意思，或者说是故事。

    最让他震惊的是，画面一开始的绘的几个天空之上的物体，太像某样现在常说的东西，但方临风还是决定无视。他暗想这一定是神话传说的部分，神的东西等以后信的人再来研究吧！

    他跳过这段，直接看后面的内容，他看到战争，很多人的战争，然后在战争里天空之上再次出现他决定无视的东西，然后他再次跳过。再后面他看到很多战败的人群向深山走去，在这些人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领导者，是他将人们引向大山深处，并在这里建立起部落。这是两面墙壁上的内容，方临风觉得这可能是巫寨的起源。

    后面的壁画却明显粗糙很多，画了很动物，还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领导者在向人们传授技艺。这些人有的戴上脸谱，在跳着舞蹈。只是这些脸谱和前面画着的神有相似。再往后面人群中的一部分人进入山洞中，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上修建起很多房屋。这时一个矮小很多的人成为领导者，只是这个领导者被画成近神的模样。有时会在他身周画上云雾，有时明显是在表达他能悬浮。方临风决定这个问题也可以无视。

    然后这些在山洞里修建寨子的人们，在地下挖出很多人形的物体，他看到领导者带领着众人对这些人形物体祭拜。看到这，方临风突然明白，楼上摆放的干尸，竟然还是先民们在修建巫寨时挖出来的，那这些干尸得有多少年历史，难道他们嘴里獠牙不是装上去的？方临风无法解释，他只能继续看壁画。

    这时壁画已经只剩下半边墙体，看来重点就在最后面。最后这半边墙壁上绘的大半他都知道，基本与龙叔转述的巫寨秘闻类似，而且壁画里还画上了巫祖怀抱婴儿的情景。但是在婴儿的面部，却是无法看清的一团黑暗，不是没画，也不是被涂掉，而是一种无法看清的黑暗，仿佛在婴儿脸上有个黑洞，能吞噬光线的黑洞，方临风站了几个角度都无法看清。

    画面的最后部分，出现的却是与传说完全不同的内容。巫祖死了，上百的人将一个瘦小的人抓了起来，一个人拿着武器，将这个瘦小的人钉在石头上。这个瘦小的人没有画面部，但是最让方临风惊异的是，他的死亡方式和麻丘成很像，也是被透胸钉在山石上。

    在这个瘦小的人被钉死后，巫寨中发生了战争，很多人相互厮打，画面里有很多地方画着支离破碎的人，可以相见当时的惨状。

    然后作画的人特意画了个空着的石壁，在石壁上有一根木桩，这里应该是那个瘦小人的死亡的地方。他是不是在说这个人死后失踪了？方临风无从知道，但是他看到巫寨中被画上了很多鬼怪，尤其是他见过的‘山魈’也就在这时出现，‘山魈’在画面里吞噬着地面上的尸体，然后所有的人开始逃亡，壁画到这里结束，后面这段画面可以说是非常粗糙，只能看出大致的内容，可就是这点壁画，方临风也费了半个多小时才看明白大部分。

    也就是说作画的人在后面有偷工减料的行为，而且他最后也一定也逃亡了。方临风叹息一口气，权利从古至今都是诱人犯罪的最大诱饵，巫寨灭亡的原因和很多朝代更替一样，都是少部分人想要更大的权利，最终的受难者却是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