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镖前

    当小凡走进办公阁楼里，正巧看见一名女工作人员在接待一名客商，那客商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外走去。

    “陈老板，您和我们混元镖局都合作这么久了，难道还信不过我们，这次的这趟镖绝对万无一失。这趟镖要路过虎风山，我们镖局可是派了一名练气九层的镖头带队，三名练气七层境界，而且经验丰富的老镖师，其余的镖师也都是练气六层的实力。就算虎风山上的强盗一起出动，那也有一战之力，陈老板何必怕呢。”那名招待客人的工作人员耐心的劝说着。

    那客商头发花白，身材相当的胖，个头并不高，但身上的衣着很是华丽，衣服的面料，做工都是上乘之选，佩戴的饰品也是价值不菲。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挥舞着那胖手，满脸的肥肉也是摆的厉害，看去很恼怒的样子，嘴里大声的说着：“你们早先说是派一名练气九层的镖头押镖，我自是放心大胆的让你们押这趟镖。可是今天早上来你们镖局，一打听，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个练气九层的镖头只是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孩，整日在你们混元镖局混吃混喝，无所事事。让这样的人来押镖，叫我怎么放心！要我说，要么给我换人，要么这趟镖我就找别的镖局押，武平城里又不是就你们一家镖局！”

    接待的小姐见状，继续挽留，开口说道：“那人可是李平峰总镖头亲自指派的，您信不过那娃娃，难不成是认为李总镖头看走了眼，用人不当吗？”

    那胖胖的客商，一时顿住了脚步，看来是双方合作的久了，这李总镖头的威望，让他迟疑了些。

    那接待小姐那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白皙的玉手，抓住客商的手臂，轻轻一拉，口中说道：“您等镖头来了，见过那娃娃镖头，看看到底行不行嘛。到时，那镖头真要不行，您再要求我们镖局换人也不迟啊。李平峰总镖头选的人，您看看再说嘛，总得给总镖头面子不是。

    小凡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觉得好笑，心里分析着：“既然李平峰让我来这里接镖，带队，这趟生意自然早就定了下来，怎么会事到临头，那客商才说要换人，甚至要走呢。分明是镖局的手段，想借此给我下一个套，或者来个下马威，把对我的不满，借机发泄一下。我且看看你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只见小凡大步的走到那接待小姐的面前，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对着接待小姐问道：“这位姐姐，我叫东土散修，昨天接到李平峰总镖头的通知，今天由我领队，要在这里出一趟镖。可我现在不知道那客人和接待的人员在哪，不知姐姐能否查询一下，告知于我。”

    正在争执中的客商和接待小姐俱是一愣，两人仔细打量了小凡一下，那小姐最先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道：“真是说到就到，镖头，您要接的这趟镖，就是这位老板托的。”

    既然小凡这位正主到了，那小姐和客商也不再做戏，小姐劝了几句，客商也不说话，任由她领着往楼上去了。

    阁楼上的房间是用来谈生意的，客商来托镖，在楼下登记好了，就会被接待人员领到楼上的房间进行洽谈和协商。当生意谈好以后，镖局会和客商签下合约，上面写明货物的种类，数量，价值，送往的地点，所需的时间等等。最后镖局根据运送货物的危险程度，派遣镖师的数量和实力，路途的远近，来决定收取的费用，以及一旦失镖，镖局所做的赔偿。

    当双方签完合约，镖局调派人手，在第二天去验收所要押送的货物，若货物与合约上注明的一样，那镖头就会带领镖师押货出发，若有异议，则修改合同，重新签约，定价。

    阁楼上，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小凡正吃着，桌子上用来招待客人的果点，毫不在意商人的话语。

    “那虎风山上的虎风寨，寨主可是一个练气八层巅峰的高手，为人心狠手辣，武技不凡，战斗经验丰富，手下也有不少高手。这次的这批货物对我而言，几乎是性命攸关，相当的重要，万万不能有所闪失。所以我们商队，这次即使出动了一名练气八层的高手押送货物，可是为了保险，又出了高价，要你们混元镖局派人同去。如今只让这个小娃娃带队……”那商人见小凡怒目相视，释放出自身的气势，立时不敢说话了。

    那接待小姐见状，连忙说道：“镖头息怒，陈老板只不过是担心而已，害怕您因为潜心修行，缺乏生死大战的经验，一旦生死大战，自身的战斗力会有所减弱而已。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那些学院里的学生，即使和我们镖局里的镖师同级，甚至内劲修为要高上一级，但却远远不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镖师的对手。那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陈老板见镖头您，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修为，但只怕战斗经验不足，好心提醒而已，莫要生气。”眼角眉头一挑，语气越发温柔，和善，劝说的时候又是帮小凡考虑，一番话下来，直说的小凡再没有半点脾气。

    接待小姐和客商人交谈许久，其间小凡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低头吃着东西，只是在他们争论的厉害的时候，抬一下头，释放一下气势，让客商收敛些。

    两人谈论许久，最后客商满脸不快的决定让小凡带队押镖，只不过一旦失镖，除了镖局要做出相应的补偿，小凡还要补偿他，货物总价值的百分之十，并且立下类似军令状的一纸条约。

    双方约定下午再出发，到时候小凡再带领镖师到商行领取货物，谈完以后，客商自是离开镖局。而接待小姐告诉小凡，这趟随他一起押镖的镖师，已经在镖局的食堂等候，让小凡去食堂找他们，好好聊聊，吃过饭一道出发。

    小凡自是对着那名接待小姐连声道谢，感谢镖局替他着想，知道自己不懂事，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周到，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混元镖局如此待我，我东土散修无以为报，为了感谢镖局的照顾，一定竭尽全力替镖局做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趟镖除非我战死，否则一定会保全它，那些强盗要是敢劫镖，那就一定要踩着我的尸体去劫……”

    可是当小凡出了那个阁楼，心里却是斥骂着：“妈的，当老子白痴啊！在老子面前做戏，这趟镖真要这么重要，混元镖局会不顾名声，让我来押镖，那个胖猪客商会这么简单就相信我！说的跟真的一样，什么失了镖，他就得自杀之类的话，骗小孩呢！”

    阁楼里却突然出现了李平峰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着：“那虎风山里的虎风寨，早就被灭了，现在已经是黑风寨了。那黑风双煞可都是练气九层的高手，两人更有着联手合击之术，再加上四名练气八层的护法，小娃娃就算你是身经百战的练气九层巅峰的强者，只怕也吃不消啊！我看你失了镖，要不要卖身给我们混元镖局，来还那笔货款。”说完却是揽着刚刚的那名接待小姐，走进房间，然后关起门来。

    小凡得到的消息是王大、李二和张三在昨天下午，就被镖局派出去押镖去了，没有十天半月的，是回不来了。小凡只能带着一批不认识的人押这趟镖，而他们正在食堂等着这位，未来四年都会带领着他们押镖的镖头。

    混元镖局的人字院里，一间装修的相当精致的大房间里，追随了小凡一段时间的王大、李二、张三，三人正在与那个雷镖头，以及一干镖师进行赌博。那间专门供混元镖局里的工作人员娱乐的赌坊里，不时的传出王大等人肆意的笑声，与张狂的话语。

    在他们身上早已没有了一年前的那份窘迫，那任人欺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那时的模样。赌桌上看似颇为豪爽，意气风发，早已忘记了，今天拥有的这一切是谁的牺牲换来的。当初追随时的话语，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随您出生入死，替您牵马穿鞋，为您马首是瞻，仿佛根本不是出自他们三人口中。而是一个即将饿死的乞丐，在像路人求助时，才会吐出的话语，这些话，以他们的身份，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以前没有说过，以后也不会说。

    远处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正独自一人顶着火辣的阳光，走出混元镖局办公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因为当初的约定，他要在混元镖局工作五年。不论他是否背负着血海深仇，是否要寻觅仇家，只因为当初他要帮助三个，在他面前显得孤苦无依的人，既然帮了他们就要付出这五年光阴，理所当然的付出。无论他们是否忘了这个恩人，是否背信弃义。

    阳光如此灿烂耀眼，照亮了世间万物，却驱不走人心的歹毒，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