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山藏璞玉（12）
目录：大明风云| 作者：金牛| 类别：历史军事
第六章 灵山藏璞玉（12）
孙晓云会水，从小在家乡洛河里扑腾了十几年，水性很好，在沉入湖底前一把抓住干娘的后腰带，死死抓住不敢松手。秀春乃大家闺秀从没下过水，掉到湖里后手忙脚乱拼命挣扎，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水，越挣扎，灌的水就越多。
紧紧抓住干娘的孙晓云累得筋疲力尽，可她丝毫不敢松手。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她们的蓝布包袱就在旁边，正一点点往下沉，晓云忙伸手去抓，由于干娘拼命挣扎，她一把没捞住，等回过头再去找时，满眼全是浑浊的湖水什么也看不到了！
晓云使尽浑身力气提着干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凫出水面，当她露出头看时，发现离开翻船的地方已有二三十丈远了。快船上的丫环眼尖，大喊道：“小姐快看，那边有人！”
“快！划过去看看！”那姑娘大声命令着。
船到近前，见是先前落水的那两个女人，晓云已呈半昏迷状态，只是还有意识，嘴里不停地叫着：“快、快，先救我娘！”
船上的姑娘，伸手抓住秀春的衣服如同拾草芥一样，将秀春提起放到船上，吩咐丫鬟将人脸朝下控水，又转身抓住快要沉底的晓云把她也提上船。
上船后晓云不停地干呕，脸色苍白喘息不止，张秀春则不然，口鼻不断地往外淌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了知觉，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呛水。直到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人也逐渐清醒，晓云焦急地守候在她身边，不停地抹眼泪。
船终于靠岸了，岸上早有一个管家带着马车等在那里，管家问道：“小姐，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湖中救起了两个人，耽误了一些时间。”
救人的那位小姐看到船上的秀春还不能行走，就吩咐道：“小雪你和这位姑娘把老妇人架到车上去歇息一会儿。”
小雪和晓云架着秀春上了马车，那小姐也跟了上去。她们四个人在车里歇了一会儿，秀春的精神逐渐好转起来。
姑娘自我介绍道：“我叫郑碧君，家居湖州。敢问夫人家在何处、因何到此？如有不便不说也罢。”
张秀春既悲伤又心酸，闻言长长叹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嗨！落难之人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们娘俩先要谢谢女侠的救命大恩，此恩此德容图后报！禀与小姐知道，我本金陵人氏，父母年迈，近一年来先后亡故，放眼滔滔世上已举目无亲，又居无定所，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为完成慈母临危遗命，专程到灵岩寺烧香还愿，正欲返回时恰遇此贼，将随身所带路引及度命之资全部失去。看来，世间之大今后也将无我们母女立锥之地了！”说着，说着，秀春禁不住大放悲声。
听了这段话，郑碧君亦难过得泪洒衣襟，她同情地打量着这对母女，见她们虽在落难之际却也难掩其风雅高华的气质，不由得产生了好感。想了想，诚恳地说：“既然如此，这里离蜗居不远，我想请贤母女到寒舍暂居一时，然后再徐图它策，不知尊意如何？”
秀春凄楚、无助地言道：“救命大恩尚未报答，我母女又怎好再打扰女侠？”
郑碧君不容她再推辞，爽快地说：“好了，不用再说就这样办吧。”说完，扭头面向车外吩咐道：“管家，启程回家！”
马车扬尘疾驶起来，不消一刻工夫就来到湖州城里，拐进一个黑漆大门里停下。下车后，碧君带着秀春母女来到客厅。厅中有一双年届半百的老夫妇，正眼巴巴等在那里，见女儿身后有陌生人到来，急忙起身相迎。
这对老夫妇，男的慈眉善目，头戴员外巾、身穿葛袍；夫人则是一付夫唱妇随的样子。
郑碧君为秀春介绍道：“这是我爹……。”
“老朽郑树理！”
“那是我娘！”
秀春上前敛衽施礼，异常小心地说道：“落难母女见过员外和妇人！”
这夫妻俩忙不迭还礼，碧君半撒娇半调侃地向秀春介绍说：“我爹早年曾做过一任清知府，因厌倦官场尔虞我诈，任满还家，可他不思进取靠着我爷爷留下的家财，甘心做一个团团富家翁……。”
郑树理面孔一板故作威严地说：“你这丫头讨打，久不回家，一回来就当着外人的面调侃你爹，而且还介绍得那么详细，也不怕别人笑话吗，还不快请客人坐下！”
郑碧君俏巧地吐了吐舌头，显出了她十足的慧黠样儿，这才不言语了。就这样一家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请秀春和晓云她们坐下。看着碧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秀春又默默想起了自己的家，禁不住又黯然神伤起来！
坐下之后，郑树理慈爱地看着这个调皮的女儿，关切地问道：“你师傅缥缈神尼可好？”
“我师傅她老人家好着呢，说过两个月等我‘穿云指’练成就可以放我回家了，还说了，学不精就不能放我出去，如果在江湖上丢了她的脸要打屁股呢！”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以后能找到婆家才怪，再口无遮拦看我不打你屁……！”碧君的娘说到这儿，赶紧捂住嘴，自嘲地说：“看你把我气得，连我都口出粗话了。”
秀春看着面前的碧君，此刻她哪里还像个一身英气的侠女，分明是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小姑娘。突然，她想起了承欢膝下的俊儿，不由得落下了伤心的眼泪，晓云忙拿出绢帕给她拭泪。
碧君看见秀春流泪忙对爹娘说：“这位夫人落难湖中被我救起，在此地举目无亲，我就把她们带回家来了。”
“长这么大，就这件事算你做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贤母女无处安身，休嫌简慢，在此安心住下无妨，等以后再慢慢想办法。”郑树理说完，回头看看夫人，夫人也点头称是。
秀春感激地说：“谢谢员外、夫人好心收留，难妇将来定有一报！”
从此以后，秀春母女就在郑府住下了。为了不吃闲饭，她们强行揽下府中缝缝洗洗的活计，对自家身世却只字不敢提，怕走漏消息害了丈夫朱琦和孩子。
由于没有路引和银子，她们寸步难行！在刚住下的那段日子里，秀春也曾暗中托人到京中打探老仆邢全忠的消息。不幸的是邢全忠店铺搬家联络中断，母女俩此时身无分文，又无路引，只好像笼中鸟一样，在湖州苦捱时光了！
本章完）
孙晓云会水，从小在家乡洛河里扑腾了十几年，水性很好，在沉入湖底前一把抓住干娘的后腰带，死死抓住不敢松手。秀春乃大家闺秀从没下过水，掉到湖里后手忙脚乱拼命挣扎，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水，越挣扎，灌的水就越多。
紧紧抓住干娘的孙晓云累得筋疲力尽，可她丝毫不敢松手。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她们的蓝布包袱就在旁边，正一点点往下沉，晓云忙伸手去抓，由于干娘拼命挣扎，她一把没捞住，等回过头再去找时，满眼全是浑浊的湖水什么也看不到了！
晓云使尽浑身力气提着干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凫出水面，当她露出头看时，发现离开翻船的地方已有二三十丈远了。快船上的丫环眼尖，大喊道：“小姐快看，那边有人！”
“快！划过去看看！”那姑娘大声命令着。
船到近前，见是先前落水的那两个女人，晓云已呈半昏迷状态，只是还有意识，嘴里不停地叫着：“快、快，先救我娘！”
船上的姑娘，伸手抓住秀春的衣服如同拾草芥一样，将秀春提起放到船上，吩咐丫鬟将人脸朝下控水，又转身抓住快要沉底的晓云把她也提上船。
上船后晓云不停地干呕，脸色苍白喘息不止，张秀春则不然，口鼻不断地往外淌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了知觉，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呛水。直到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人也逐渐清醒，晓云焦急地守候在她身边，不停地抹眼泪。
船终于靠岸了，岸上早有一个管家带着马车等在那里，管家问道：“小姐，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湖中救起了两个人，耽误了一些时间。”
救人的那位小姐看到船上的秀春还不能行走，就吩咐道：“小雪你和这位姑娘把老妇人架到车上去歇息一会儿。”
小雪和晓云架着秀春上了马车，那小姐也跟了上去。她们四个人在车里歇了一会儿，秀春的精神逐渐好转起来。
姑娘自我介绍道：“我叫郑碧君，家居湖州。敢问夫人家在何处、因何到此？如有不便不说也罢。”
张秀春既悲伤又心酸，闻言长长叹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嗨！落难之人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们娘俩先要谢谢女侠的救命大恩，此恩此德容图后报！禀与小姐知道，我本金陵人氏，父母年迈，近一年来先后亡故，放眼滔滔世上已举目无亲，又居无定所，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为完成慈母临危遗命，专程到灵岩寺烧香还愿，正欲返回时恰遇此贼，将随身所带路引及度命之资全部失去。看来，世间之大今后也将无我们母女立锥之地了！”说着，说着，秀春禁不住大放悲声。
听了这段话，郑碧君亦难过得泪洒衣襟，她同情地打量着这对母女，见她们虽在落难之际却也难掩其风雅高华的气质，不由得产生了好感。想了想，诚恳地说：“既然如此，这里离蜗居不远，我想请贤母女到寒舍暂居一时，然后再徐图它策，不知尊意如何？”
秀春凄楚、无助地言道：“救命大恩尚未报答，我母女又怎好再打扰女侠？”
郑碧君不容她再推辞，爽快地说：“好了，不用再说就这样办吧。”说完，扭头面向车外吩咐道：“管家，启程回家！”
马车扬尘疾驶起来，不消一刻工夫就来到湖州城里，拐进一个黑漆大门里停下。下车后，碧君带着秀春母女来到客厅。厅中有一双年届半百的老夫妇，正眼巴巴等在那里，见女儿身后有陌生人到来，急忙起身相迎。
这对老夫妇，男的慈眉善目，头戴员外巾、身穿葛袍；夫人则是一付夫唱妇随的样子。
郑碧君为秀春介绍道：“这是我爹……。”
“老朽郑树理！”
“那是我娘！”
秀春上前敛衽施礼，异常小心地说道：“落难母女见过员外和妇人！”
这夫妻俩忙不迭还礼，碧君半撒娇半调侃地向秀春介绍说：“我爹早年曾做过一任清知府，因厌倦官场尔虞我诈，任满还家，可他不思进取靠着我爷爷留下的家财，甘心做一个团团富家翁……。”
郑树理面孔一板故作威严地说：“你这丫头讨打，久不回家，一回来就当着外人的面调侃你爹，而且还介绍得那么详细，也不怕别人笑话吗，还不快请客人坐下！”
郑碧君俏巧地吐了吐舌头，显出了她十足的慧黠样儿，这才不言语了。就这样一家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请秀春和晓云她们坐下。看着碧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秀春又默默想起了自己的家，禁不住又黯然神伤起来！
坐下之后，郑树理慈爱地看着这个调皮的女儿，关切地问道：“你师傅缥缈神尼可好？”
“我师傅她老人家好着呢，说过两个月等我‘穿云指’练成就可以放我回家了，还说了，学不精就不能放我出去，如果在江湖上丢了她的脸要打屁股呢！”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以后能找到婆家才怪，再口无遮拦看我不打你屁……！”碧君的娘说到这儿，赶紧捂住嘴，自嘲地说：“看你把我气得，连我都口出粗话了。”
秀春看着面前的碧君，此刻她哪里还像个一身英气的侠女，分明是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小姑娘。突然，她想起了承欢膝下的俊儿，不由得落下了伤心的眼泪，晓云忙拿出绢帕给她拭泪。
碧君看见秀春流泪忙对爹娘说：“这位夫人落难湖中被我救起，在此地举目无亲，我就把她们带回家来了。”
“长这么大，就这件事算你做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贤母女无处安身，休嫌简慢，在此安心住下无妨，等以后再慢慢想办法。”郑树理说完，回头看看夫人，夫人也点头称是。
秀春感激地说：“谢谢员外、夫人好心收留，难妇将来定有一报！”
从此以后，秀春母女就在郑府住下了。为了不吃闲饭，她们强行揽下府中缝缝洗洗的活计，对自家身世却只字不敢提，怕走漏消息害了丈夫朱琦和孩子。
由于没有路引和银子，她们寸步难行！在刚住下的那段日子里，秀春也曾暗中托人到京中打探老仆邢全忠的消息。不幸的是邢全忠店铺搬家联络中断，母女俩此时身无分文，又无路引，只好像笼中鸟一样，在湖州苦捱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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