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船撞桥头自然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像花却未红,如冰虽不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像花却未红,如冰虽不冻

目录:船撞桥头自然沉| 作者:梦夜的天空| 类别:历史军事

    如果说,相遇就是为了离别,相爱就是为了遗忘。如今,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谁人在等候?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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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菡萏提笔在纸上写下最新的重镇安神的药方,『磁石六钱、朱砂一分八厘、龙骨六钱、牡蛎六钱、酸枣仁两钱四分、郁金两钱四分、淮山三钱、生地两钱四分、丹皮两钱四分、云苓三钱六分、麦冬两钱四分、石菖蒲两钱四分、女贞子一千八分、黄芪两钱四分。』

    写完,她抬起头对独孤静辉和汝嫣错道,“朱砂、磁石均可重镇安神,但朱砂色赤入血,长于镇心安神;磁石入肝肾,能益肾平肝,定志安神,纳气平喘。二药为伍,重镇安神,摄纳浮阳,使心火不致上扰,肾水得以上承,可交通心肾。而酸枣仁甘平,入血养心,味酸入肝,善补肝胆之气,治胆怯心烦不眠。柏子仁甘补辛润,不寒不燥,能补心气,养心血,治心脾两虚之心悸失眠。二药为伍,养心益肝,可安神定志,敛阴润燥。这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小水的病终究只能依靠她自己将过去那些不开心的往事看淡。”

    “建元城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一下,大家尽早离开这里。或可使小水的病情稳定一些。”独孤静辉眼神复杂地望着杯中起起浮浮的茶叶,无声的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到一旁,拿走药方,然后推着木轮缓缓离去。

    即墨菡萏见状连忙喊道,“二公子,等我一会儿,我和你同路。该死,也不知道那个大胡子又跑到哪里喝酒去了。喂,二公子……”

    汝嫣错转身来到水玥颜的厢房,见她半倚着床榻缓缓地绣着手里的丝帕,低声劝道,“小姐,病才好一些怎么又在忙这些事。”

    “虽说不等着用,好歹总要找些事情做。”水玥颜默默地想参不透的红尘,看不破的俗世,一把烈火烧在心里,或许只有癫狂才能遗忘了寂寞与苦涩。

    “今日是旬休,我已和定疑先生约好在前面的山坡见。”汝嫣错探身将她横抱在臂上,他的眼睛里满是冰冷,水玥颜却觉得那黑瞳里仿佛要冒出火来。“至于这些女红,等小姐病好的再做也不迟。”

    “阿错,我只是精神不济又不是伤了脚,快将我放下来。”水玥颜半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

    汝嫣错看着她神情倦倦,不由得睫羽微垂,敛去眼中的忧虑。“小姐整日里穿得这般素净,别说人憔悴,连心都跟着死寂了。纵然错过了花期,难道,你就要如此枯萎凋零么?”

    “不管是不是丧期,我都没有了当日偏爱红罗裙的心。”水玥颜落寞地笑笑,悠悠浅浅的叹息仍绕在舌尖。

    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此情不渝。

    海,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枯?石,要多久才会烂?西湖水何日会干?雷峰塔何日会倒?只有那千百年来依旧屹立在风雨中的断桥,见证了太多的地未老,天未荒。

    生死白头的承诺,说来简单,要做到却是如此艰难。

    不必检验记忆,不必拷问本心,命运注定的邂逅,往事依旧明媚鲜妍,灯下纹枰打谱的男子比之前日更加眉目清晰。那是花开的岁月,只不过在极盛时被无情的风雨打落了花瓣叶片,如今剩下的,仅残枝而已。

    也许,在更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已经“疯了”。没准哪天就会杀人放火,做下难以弥补的错事。可即墨菡萏却说——

    “小水,你没疯,因为你分得出现实或幻境,不是吗?那就表示,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不用太过担心,你只是心情太过抑郁罢了。”

    独孤静辉也说,“面对它、解开它,才是治本的方法,如果你只是一味地闪躲与害怕,那你永远解不开这个结。”

    白天的光阴里大脑总是极为清醒,往事一遍一遍地慢放,帧速前进。然后,她开始恐惧,害怕这茫然失措的感觉,像是有个又深又暗的无底黑洞,威胁着要将她的理智全部吞噬。然后,将她变成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存在感的一缕幽魂。

    也许,只有心跳,证明她还活着。

    每当太多杂乱的梦境交错,有一瞬间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身与心冷寂得教人惶恐。只是后来,在梦中,有双手愿意搂抱住她,这一抹确定让她心安。这双手,这沈笃的怀抱,令她度过不少无梦的夜晚,安睡到天明,而她的手也不再莫名其妙地伤痕累累。

    汝嫣错知道,这个人又陷入回忆了。或许,她也只能在他面前,轻易放纵自己沉溺于思念。因为,他不忍打扰,更不忍破坏这抹短暂的甜美的笑。于是,轻轻地抱着她离开厢房。

    安静地,只剩下风声,将一切都吹散的风声。

    怎么才能让她再次振作起来?汝嫣错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默默地思忖着,平素洋溢着狂傲与不羁的眼眸中有一种不相称的迷惘和苦痛。

    与记忆中的裴惜言相比,现在的她,回首遥远往日的她,伴随着淡淡忧伤,静美得有几分凄婉,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的飘渺。让人禁不住担忧,一切都好像刚刚重新开始,却在不知不觉中没有结尾的戛然而止。

    她的确活着,甚至比很多人活得要好。只是,眼前的她,清透且含着些凄凉的冷淡,静静的看着万事变迁却始终依旧。不前进,不后退,不偏转方向,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停驻在原地,将自己从喜怒哀乐中抽离。

    明明双掌握满了许多东西,明明就站在对面,却全部视若不见。是啊,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家伙,那个她一直思念一直在虚无中苦苦追寻的家伙……那个人存在的曾经,仿佛一片清朗的月光,笼罩着她,包裹着她,却也将她隔离在记忆的世界里,任由她被哀恸逐渐吞噬。

    寂静中,突然传来“嚓”的一声轻响,汝嫣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后罩上一层薄雾般的厌弃。“你来了。”

    “她呢?”定疑从树后缓缓走出来。

    “我在。”水玥颜掀开车帘淡淡一笑,然后扶着汝嫣错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眼前的男子虽是风尘仆仆、满面霜华,眼神却依旧坚定沉稳。没错,作为天白挚友的定疑——本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人。“原本约好的日子,又因为我往后顺延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我的不是。”水玥颜如此说道。

    “即墨菡萏的医术远胜于我,只是,你从不老老实实的遵医嘱。”定疑已经替她看了一年多的病,如何不知她私底下那些小动作。

    “我现在每天都把药当水喝。”水玥颜轻轻叹了一声,“只是,我不能在建元城久留,所以,唯有在启程前再见你一面。”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定疑望着她,本就暗淡的眸子又沉下几分,默然许久,终道,“世事无常,万望你善自珍重。”

    水玥颜点点头,算是应他,又道,“文家的事你只要看着就好,千万不要惹祸上身。至于独孤家,那人只是还未得出空闲,所以,倒也有些时日留给你。我知道,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我劝你的话,你也未必会听。只是,天白若在,想必也会劝你万事由心,一念为善。切记,切记。”

    定疑的背脊略一僵,指节不经意地痉挛了一下,脸上依然如同月下平静的湖面,连最微小的涟漪都没有。“是,嫂子。”

    “天白为国家为朝廷为黎民百姓,生寄死归。而我……”自嘲的声音突然半途遏止,话尾模糊在空气中。苦涩地笑笑,水玥颜继续说道,“我虽怕,却始终相信有否极泰来的那一日。”

    “上次说有东西要交给你。”定疑解下背后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贴金黄花梨镂空雕花漆艺木匣,双手奉给水玥颜,“就是它。”

    汝嫣错上前接过木匣,将盒盖的方向对着水玥颜。

    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打开木匣,却见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是她亲手所写的《惜柳小札》,一是她平素最爱戴在鬓间的玛瑙银簪,一是今年春天斗花节时天白亲手替她戴上的那对紫玉八瓣莲花垂珠玉步摇。

    空气如若化成了黏稠的水银,沉重的让人无法透气。水玥颜的唇色就像被白蜡刷过一般,僵硬而苍白。

    就在这时,汝嫣错手中的长剑铮然出鞘,寒芒如月华一般闪过,黄叶灰尘随之飞起,有如秋光中绚舞的枯蝶。而定疑的手中,亦有一蓬银光疾射而出,宛若秋水般,带着凄怆的冷寂与肃杀。而他们都在有意无意间,将水玥颜护在身后。

    “你太不小心了。”汝嫣错用阴鸷的目光望了那名犹自挣扎的暗卫一眼,冷冷地叱责着,“如果泄露了小姐的行踪,我不会饶了你。”

    “你只管保护好她就是。”定疑话音未落,左手食指用力一弹,朱红色的药丸疾速从指尖飞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而这条弧线的尽头最终结束在暗卫的尖叫声中。

    “不论是夜秋华、墨还是那人都见过我用剑。”汝嫣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定疑,然后抱起水玥颜直接纵身一跃,站到了百步开外的地方。

    定疑虽不在江湖中行走,倒也听说过“化尸粉”这种药物。因而缓步走到尸体旁,轻轻从瓷瓶中倒出一丁点粉末洒在暗卫胸口的剑伤处。片刻之间,只听得那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跟着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灼臭气,眼见尸身的伤口越烂越大。尸身肌肉遇到黄水,便即发出烟雾,慢慢的也化为水,连衣服也是如此。

    水玥颜远远望着,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却也不禁为之结舌。毕竟,电视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定疑从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收回他的银针,谨慎得连一丁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然后,回到汝嫣错和水玥颜的身旁,他看着水玥颜,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随即又笼上寒气,“那对紫玉八瓣莲花垂珠玉步摇乃是子清母亲的遗物,你务必要好好保存,莫失莫忘。要知道,子清是将他的心他的命他的未来,全部交到你的手里了。所以,只有你好好活着,他才有可能完完整整的活着,有家有未来。”

    天白从没有对她说过这些。也许因为太沉重了,所以不想让她担忧。水玥颜的眼底添了抹迷惘,她以为懂他,可为什么,在定疑对她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谢谢。”水玥颜捂着心口轻咳两声,喉咙里泛起一股讨厌的血腥味。“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先生也当善自珍重。”

    定疑点点头,算是答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回到马车上,水玥颜有些怠倦,便抱着那木匣缓缓地阖上眼。可巧,天又濛濛的下起细雨来,一切的嘈杂都化为了宁静,特别是在此时,似乎天地间就剩下了一个声音,那便是雨的声音了。平时深埋在心底里的记忆、苦楚,每一丝仿佛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了似的向自己的心头涌来,于梦断更残处,倍觉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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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雨越发大了起来,冷风将迷蒙的水汽送入廊下,水珠顺着落房檐零星滴落,如同断落了的珍珠坠子,越来越急,越来越密,终于变成连续的水流。

    温室殿。

    孟玄胤放下手中的条陈,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眺望。他幽幽地叹息着,却连胸膛带腹腔都痛了起来。记忆如同这银色的水流一般慢慢流淌过去世,前尘往事在这阴雨沉闷的天气里泛起而又沉寂。

    “陛下。”敬事房总管太监郭安手捧着登御的名册,战战兢兢的站在距离他身后三步之遥的地方。

    神游天外的孟玄胤依旧仰望着天空,轻声道,“退下去吧。”

    郭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

    微风轻轻拂过,荡涤着两人之间的沉默,想要奉劝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懒得拒绝的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怎么,有皇太后替你撑腰,就不将朕放在眼中了?”最后的最后,孟玄胤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

    这个问题,郭安无法回答,而且,他心里明白,陛下想问的那个人不是她。或许是在慈安宫深居浅出的皇太后,或许是在朝堂上喋喋不休的大臣们,或许是后宫之中想尽一切办法意图博得陛下亲睐的女子们,或许是至今无法诞下皇嗣的德妃娘娘。

    就在刚才,皇太后特地召他查阅承幸簿。

    当时……

    郭安正在窗根底下唉声叹气,一听说慈安宫派人来传他,便知事情再也瞒不过皇太后了。便捧着轻飘飘的承幸簿,胆颤心惊地到了慈安宫。

    皇太后贺兰琴心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金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她慢慢地翻阅着承幸簿,又时不时地瞥了眼战战兢兢的郭安。半晌之后,她淡淡道,“郭安啊,敬事房因何而立你还记得吗?”

    “老奴不敢忘。”

    贺兰琴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太祖皇帝虽以此限制‘子孙yin豫之行’,却没说连皇嗣帝统都不要了。”

    郭安被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头如捣蒜,连声道,“皇太后,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

    “哀家知道你还没此等胆量,但知情不报也是大罪。念你平时小心谨慎,今个就先不罚你了。以后,逢初一十五,哀家要在慈安宫看到这承幸簿。若是有一次忘了,你就自己领板子去吧。”贺兰琴心合上承幸簿,略一扬手,“好了,你带着承幸簿下去吧。记着,收好了。”

    “诺。”郭安大汗淋漓地叩谢过皇太后的不杀之恩,这才倒退着出了慈安宫。

    郭安不知道的是,他自己虽算得上是逃过一劫,可贺兰琴心却陷入了沉思——怪不得今日在慈安宫中,定南王水淏天言语中颇有几分忧虑。二皇子孟飞宇,三皇子孟飞泗,五皇子孟飞颖是胤儿的子嗣,也都有机会继承帝统。但从另一面来说,他们都不是合格的继承人,因为他们的母亲虽出身名门在宫中仍是位次卑微的庶妃。

    贺兰家能苟存于世,全因孟玄胤顾念母子之情,对贺兰显他们放过一马。而她,经过那一场说不清的叛乱,心也淡了。更何况,如果那个人回来,那着先帝真正的遗诏回来,只怕他们母子就算不沦为阶下囚,也要被贬为平民。

    所以,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玉螭祸起萧墙怎能看着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陷入危局。

    当初,她也曾害怕他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年纪轻轻整日厮混在后宫。谁知这孩子竟然……

    唉,贺兰琴心叹了口气,一个月里倒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免。虽说此刻他心里惦念的全是朝政国务,可她在他大婚前就和他说过——保洪图社稷,巩国祚延绵,也是作为皇帝应尽的义务。

    唉,贺兰琴心又叹了口气,以前他游戏花丛的时候,她担心他过于沉迷房事。没想到,现在他对那些妃嫔看似雨露均沾,却没有一个能得了他的心衬了他的意。

    唉,贺兰琴心第三次沉沉地叹了口气,对身旁服侍她多年的贴身侍婢苏岚说道,“阿苏,你说他们父子,怎么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奴婢倒觉得小姐无需过于忧虑。这次选出来得秀女各个千娇百媚,温柔懂事,总有能让陛下看上眼的。”苏岚笑呵呵地说道。

    “只怕我选得,他看不上啊”贺兰琴心感慨良多地说道,“也不知这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性子的。”

    苏岚轻轻拽着贺兰琴心的衣袖,用手指沾着茶水在小几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说她?”贺兰琴心脸露难色地思索着,“也罢,改日让她们母女进宫叙叙旧,再叫上胤儿。听说那个丫头长得不错,又会些武功,倒像是胤儿曾经喜欢过的那个梅绿耶。”

    苏岚眨巴着眼睛说道,“奴婢听奴婢的侄子说,那位水小姐虽然活泼却也是个识大体的,更何况出身高贵。若是陛下相中了,只怕皇后娘娘的位子就要送给定南王最宠爱的嫡孙女儿啦。”

    “就你想得美。”贺兰琴心笑嗔她一眼,眸中却带着几分炯然。“也不知你这眼力如何,索性当年我和她的母亲虹霓也算是情同姐妹,倒可以让她们慈安宫多留几日,就看皇上有没有心了。”

    而在温室殿,郭安暗暗叹息着,“陛下,德妃娘娘这次择选的十名登御的秀女均是天生丽质,姿色娇艳……”

    “那又如何?”孟玄胤微微眯起眼眸,脸上倒是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

    郭安自知这是陛下发怒的前兆,可慈安宫的皇太后也是他惹不起。所以,跪在地上方设法巧动唇舌讨孟玄胤喜欢。“……陛下,老奴这有姑娘们画卷,陛下龙目御览几幅?”

    “郭安,你今日怎么如此噪刮,想挨板子了不是?”孟玄胤哼笑了一声说道。

    郭安吓出一身冷汗,但他在宫中好歹也算是老人,也知道此时唯有硬着头皮劝了。是摸准了主子的脾性,“陛下,老奴哪儿敢呀。老奴这脑袋就是陛下寄存在老奴脖子上的玩意,老奴还想多伺候陛下几日呢。”

    “得了,你现在可是越发的罗嗦了。把东西放下,一早滚出朕的温室殿。”

    “诺。”郭安长吁一口气,将手中登御的名册放下,又示意跟在他左右的内侍将画像放在一旁,这才垂首倒退着离去。

    所谓爱,所谓恨,所谓伤心,所谓难挨,若能随着逝去的风,远了,倒是一桩幸事。可当他注视着画像里那些千篇一律的女人们,心底对于那个人的思念反而更加浓郁起来。

    雨一直下,仿佛整个世界就要被淹没。孟玄胤的脸上如同结冰一般,幽暗的眼神好像变成了暴风雨前深沉的大海,表面的平静孕育着无尽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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