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船撞桥头自然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百四十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百四十病

目录:船撞桥头自然沉| 作者:梦夜的天空| 类别:历史军事

    每一颗心都是千疮百孔,只是人人都不承认而已。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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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伸手一试水玥颜的额头,不由得惊叫,“好烫二公子,这丫头定是着了风,现在正发高热呢”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送回厢房。”独孤静辉声音很低,却掩盖不住那种焦虑,“她的床榻上怎么会只有一条被子?我不记得有吩咐你要‘特殊’对待她。”

    周妈急巴巴地想要解释,“二公子,不是……”

    “又或者是为了你的老姐妹出头?”独孤静辉得声音很轻,嘴边的笑意却异常冰冷。其实,今天的他感觉不对,情绪不对,身体更是不对。说不清是到底是心理还是双腿的伤痛,只是,这样的折磨在阴雨绵绵的日子总会如约而至。

    周妈脸皮一抖,讪笑道,“二公子,老婆子我可不敢欺负这位水姑娘。实在是她自己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可咱们库房实在没有她要的那种清素淡雅的陈设,所以……”

    “无论有与没有,她受冻的事情,你有一半的责任。”独孤静辉拿起汤匙缓缓搅动这拿碗鸡丝云耳羹,脸上的表情很琐碎,很透彻,却就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看着犹自昏迷的水玥颜,眼底仿佛有什么,已经尘埃落定。“找个郎中好好给她看看,顺便再给她拿些被褥。如果再让我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就回田庄养老去吧。”

    周妈闻言连忙应了下来,抬手招呼过几个侍女,吩咐她们小心翼翼地将水玥颜抬回厢房,又特地去库房那里簇新的被褥。

    谁知刚抱到水玥颜的厢房就被独孤静辉轰了出去,“周妈,你做事一向小心,最近怎么没完没了的犯错。小水本就病着,你还让她盖这些湿乎乎的被子,到底是何居心?”

    “可……可眼下这季节库房的被子都是这样。”

    “库房里没有炉子和木炭么?烤烤也就是了。”独孤静辉摇了摇头,周妈也算是个稳重的,只是太过粗心,而且岁数大了,难免有些私心。

    只是水玥颜的病来得太突然,好像这一次要把所有的热度都发泄出来一样。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说不出为何高热退了,病人却始终无法转醒。

    久病成医,更何况独孤静辉身上也还有早年习武时留下的内力。只是,无论他怎样探查她的经脉,都找不出病因。

    众人束手无策时,施二爷大大咧咧地跑来了,“我说静辉兄啊,你们家那个小水还在不,让她再给弄一次那个什么四白五彩。奶奶的,看着没什么,可回家以后,吃什么什么不是味。”

    “她病着,暂时没办法下地。”独孤静辉望向窗外,没有云层遮盖的光线直射下来真叫人喘不过气。

    “瘦瘦小小的,吃几副药就好了。”施二爷并没太当回事,“要不你问问你做法,我回去让厨子照着她的法子做。”

    独孤静辉不知为何心头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淡淡道,“如果你能让她醒过来,我并不介意她把秘方告诉你。”

    “呦这么严重?难不成中了江湖上那些烂人下三流的招?”施二爷蹭得一下站起来,“走,带我看看去。好歹咱爷们也是在江湖上混得。”

    独孤静辉想了想,倒也觉得没准能变成瞎猫撞倒死耗子,所以,带着施二爷直接去了水玥颜的厢房。

    “我说……你家厨娘的待遇也太好了吧”穿过层层玉色石青交缠的罗幌,施二爷愕然地看着窗边的树藤小几上端放着一只白玉香炉,炉顶里着凤凰展翅,凤嘴里一缕清烟袅袅飘出,暗香隐隐,素淡如兰。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香炉应该是前朝之物,据说价值连城。

    “以她的手艺,绝对值。施二爷以为呢?”

    “这个……”施景淙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说道,“把她的手给我。”

    床榻的素幔如波纹般荡开,施景淙呆滞地看着侍女将一只纤细修长宛若青玉雕琢的素手平放在脉枕之上。诡异地咽了口吐沫,施景淙平生第一次把手在衣袍上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悬于脉上。他自己心里都暗骂,什么女人没见过,就这么一只手至于么尤其是配上那么一张脸……

    突然,施景淙一愣,指尖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脸色也变得颇为严肃。他示意独孤静辉屏退左右,片刻之后,才放开水玥颜的手,对独孤静辉道,“没有内伤,只是她身体里有两只蛊虫在争夺对宿主的控制权。”

    独孤静辉在扶手上轻敲的手指顿了一下,脸色暗了暗,黑亮的瞳仁在烛光中闪了闪,“蛊虫?”

    “嗯,此物一般多见于南粤和天崇,多为控制人心所用。只是像你家小水这般,身体里有两只蛊虫同时存在,却是少之又少。”施景淙认真地看着孤独静辉,“静辉兄,除非蛊虫之中有一只被吞噬,否则,这种拉扯之痛,绝非你我能够想象的。”

    独孤静辉沉吟片刻,低声道,“你可有办法除去这些蛊虫?”

    “很难说。驱除蛊虫的方法有二,要么驱除者的功力是母蛊所有者的一倍,要么是天一阁的传人他们的音攻可以引导蛊虫自行从喉咙里爬出来。”说到这里,施景淙打了一个冷战,“我说静辉兄啊,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烦?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来历啊”

    “不知道。但是听你的意思,我以为,她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独孤静辉脸上没了淡漠,只剩下精于计算的冷戾,“施二爷,我有一单生意,你有没有胆量接?”

    施景淙的指尖使劲按了按眉心,狠狠闭了闭眼,半晌,咬牙切齿道,“不会是去找天一阁的那个疯婆子吧”

    “的卢。”不论是对手还是朋友,独孤静辉都很了解,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价码会让人心动。对商人而言,这世上没有不能买的东西,只不过是付出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所以,他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照顾那些疫病患者。

    大公无私么?他不信,从小到大,他所处的世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要想有所收益,就必须付出,也许是金钱,也许是时间,也许是虚情假意。

    独孤静辉默默地看着那低垂的床帏,习惯性地衡量价值,习惯性地衡量得失。然后他想,那个人救他,是不是为了独孤定疑,据说柳子清与独孤定疑是挚友。当然,最简单的理由是他手中的乱雪令。

    至于那些灾民,应该是为了柳子清的官声吧否则,他们夫妻没有任何战功,怎么可能在死后被追封为国公和国夫人。

    只是……

    那个人或许真得是妖女吧,否则,皇帝陛下为何要追封她为熹国夫人。但凡熟悉这位皇帝陛下的人都记得,早年间,他还不是皇帝时,他的封号就是——熹。

    而那些大臣竟也不敢阻拦皇帝陛下的疯狂。也是,一个封号而已,人都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呢旁人看来,不过是皇帝陛下对柳氏夫妇的宠爱罢了。

    在他离开青州之前,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他们夫妻的牌位,能这样被人记住且赞颂,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曾经,曾经,那时的独孤静辉还年少,满心以为大哥会继承家业,所以作为次子的他本该游手好闲,或者和施景淙一般在江湖上流浪,可他想得却是“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停滞不前,总是回顾着过去,明知什么都改变不了,却陷在回忆里,细数着哭与笑乐与忧。

    所谓的梦想,都太过幼稚,回忆什么的,应该是老去时才会做得事情。更何况,真正的独孤静辉是不该有这些懦弱的想法,真正的独孤静辉是不会做此等小儿女情状。

    施二爷今日第二次破例,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因为在他看来,孤独静辉的眼神很亮,侧面看他的五官很温和,却也凌厉,眉目间掩藏着的东西怕是旁人也猜不透彻。毕竟这个人是独孤家的二公子啊,虽然言出必行,但斤斤计较的个性天下却又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所以,施景淙试探性的问道,“说话算话?”毕竟,的卢可是独孤静辉手中的良驹之一,虽不是最好的,却是施景淙最喜欢的。往日,他重金相求数次都无果,要不是出于江湖道义不能生抢,他真想扮成劫匪。咳咳,此事若是被大哥知道,就算他没抢,光是凭这点要不得的心思就得挨一百皮鞭。这还不算完,因为,按照家法,一百军棍是少不了的。

    “一个月。”独孤静辉表情没有起伏,声音也很沉稳。显然,他对施景淙的反应早已猜到,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更重要的是人命关天,他可不想无限期的等下去。

    “好”施景淙大笑着走出厢房,纵身跃上房顶,只听他的声音在半空回荡,“静辉兄,替我好好喂的卢,本大爷一个月内,绝对将它领走”

    独孤静辉推着木轮走到床榻之前,缓缓掀开床帏,看着那个依旧在噩梦中苦苦挣扎的女子,只有在此时,平素戴着的笑容面具似乎才可以完全卸下。微蹙着的眉尖在自己的右手抚上她的面颊之时拧得更深了,“水玥颜,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人在你的身上种下两只的蛊虫?你的身上,到底埋藏了怎样的秘密?”

    水玥颜没法回答他,只有从眼角滴落的泪水滴在他的指尖,热了,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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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施景淙上蹿下跳的把天一阁闹了个人仰马翻,终于将那个死也不爱出门的阁主即墨菡萏从伊岭岩拉到安宁城。

    “我说大胡子,如果这个什么小水的病不像你说得那么罕见,我一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大姐,要不是因为你磨磨唧唧地至于在路上耽搁那么多天么”

    “别叫我大姐,我最烦别人叫我大姐”

    “大姑,大娘,大*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抱着门口的柱子说话啊进去一下会要你命啊”

    “我就不该出门要不是你这个大胡子在我的天一阁放了把火混蛋,我真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成,只要你给小水看病,随便你拧但是,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不要抱着这棵树了喂喂,你又不是猴,下来,先给我下来”

    “你才是猴呢你们全家都是大马猴”

    “你……”

    别院的下人们都好奇地看着施景淙还有被他扛在肩上又是踢又是捶最后连牙都用上的白衣女子,他们这是在表演驯悍记么?

    “喂,你是属狗的啊,怎么乱咬人啊”

    “呸,就凭你,皮糙肉厚的,值得我咬么”

    “那你就不要咬啊”

    “你以为我愿意咬啊”

    “不愿意你还咬”

    “我就咬就咬你能把我怎么着”

    “施景淙。要么你点她的哑穴,要么把她打昏,要么让她闭嘴”独孤静辉伸手触了触眉心,按着能稍稍止住头痛。一个病倒的水玥颜这几日就够他心烦的了,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看看账本,又被这两个傻蛋吵。他看着施景淙和即墨菡萏,说出的话语却比雪山还要冷,“或者,由我来动手,让她永远闭上那张唧唧喳喳个不停的嘴。”

    “哎呦,静辉兄,你可来了你看,人我给你带来了,的卢我可以牵……”

    “混蛋,你把我诳到这里,就为了一匹臭马混蛋,混蛋,混蛋”

    “什么臭马那是的卢日行千里的名驹——的卢”

    “名驹不是马么混蛋,混蛋,我就知道,你心里除了马,根本就没有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众人点点头

    独孤静辉薄削的唇角慢慢扯开一丝诡谲笑容,仰起的头终于转向了仁伯,那双清澈的眼睛如利刃一样闪烁着寒光,“去,给施大将军府送份厚礼,就说恭贺他最最可爱的弟弟放火烧了天一阁,然后,强抢民女……”

    “静辉兄,别,可别好歹,小弟这不是替你办事呢么就算要过河拆桥,好歹,也得先把河过了,是不是?”施景淙颇不自在地轻声咳了一下,对即墨菡萏说道,“烧了你的天一阁是我不对,回头我找人替你重修,你还是先看看小水的病吧。我在江湖上也算是行走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知道了。”即墨菡萏嘟着嘴不情愿地从施景淙的身上爬下来,秋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独孤静辉半晌,缓缓开口,冷静异常,“你既然答应了那个混蛋送他什么的卢,就不许食言,否则,我让你家宅不安。”

    独孤静辉听着她婉转清丽的嗓音,微微蹙起眉头。倏忽,他记起水玥颜刚醒时,嗓子缓了缓勉强可以发声,粗粝沙哑,现在想来,却只记住了低沉。“说说吧,你的诊金是多少。”

    即墨菡萏呵呵笑起来,“我知道你是独孤静辉,所以,我不会少要一个子的。”

    “多少?”独孤静辉的双手交握在腿上,重复问道。在他看来,买卖就是买卖,可以讨价还价,可以待贾而沽,只要有价值就行。

    “我要那只蛊虫,另外,天一阁的规矩,二公子应该懂。”即墨菡萏上下打量了一下独孤静辉,笑道,“要不要我顺便给你看看,反正一份钱是收,两份钱也是收。”

    “不必。”独孤静辉微微一笑,那眼底的意思已然明了,“连你的师傅都治不好,如果你自认医术可以超过你师傅,我不介意让你试试。”

    即墨菡萏一愣,睫毛在阳光下闪了闪,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半晌之后,她轻咳了一声,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把声音放低了些,“我知道了,诊金什么的,我不要了。但是……那只蛊虫……”

    “你若有本事弄出它,自然可以拿走。”独孤静辉淡淡一笑微微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给人温和的亲近之感。可是施景淙知道,在独孤静辉笑脸之后其实藏着另一个独孤静辉。他的笑脸可以迷惑世人,可是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却常常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否则,他就不会是独孤家的二公子,不会掌握那枚乱雪令。

    一炷香的时间后,即墨菡萏的脸色很是沉重。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笛,眼睛偷瞄着身旁人的脸色,话在嘴边转了好几遍,怎么也说不出口。

    独孤静辉始终微笑着,他从不讳疾忌医,但是,亲身的经历告诉他,将希望全部放在郎中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如何?”

    即墨菡萏心里有些发慌,手心也渗出丝丝冷汗。她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问题很多,我先从最简单的说起吧。”

    独孤静辉看着她,并未回答,他只是将双手交叉平放在膝上,神色淡淡,一副倾听的模样。

    即墨菡萏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脸上的胎记不是真的,应该是被人用特殊的药水画上的。想要洗去倒也不难,给我三天时间,必能配出药水。”

    “继续。”

    “她身上的蛊虫与南粤、天崇不是一个路数,如果贸然用音攻驱虫,结果要么是恢复正常,要么是失忆甚至是疯癫。”即墨菡萏的眼中多了一些黯淡,身为医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痛苦却无法伸出援手,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所以,我的建议是,暂时将蛊虫留在她的身体中。”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做,这是师傅在临终前再三叮咛她的事情。其实,师傅这一辈子冒险救过太多人,哪次不是游走在生死边缘。唯有这个人,独孤家的二公子,师傅在抉择时选择了错误的方向,非但没有保住他的内功,反而让他失去了一双腿,一个美好的未来,还有一位真心爱恋的女子。

    即墨菡萏的话一字一句钻进独孤静辉的耳朵里,他的神色不变,仍是淡淡道,“你可有办法唤醒她?”

    “这个不难,她之所以这么久没有醒来,只是因为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惫。”即墨菡萏从怀中拿出那支玉笛,放在唇下细细吹奏。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已看不见任何东西,水玥颜只是凭着本能和直觉奔跑。胸前的血还在流着,将她的气力和精神一点点带走,除了心在痛,胸前的伤早已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

    不要哭、不要哭、这一切都是梦,都是虚幻心里是这样叫着,可是眼中的热潮却一刻也没有平息过。不知跑了多久,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大脑仿佛被什么抽干,又像被什么充满,空空荡荡却又几乎涨裂。

    蓦然,从天际传来和煦的乐曲,摇曳了繁花,淡了银河,好似春风吹拂过麦田,让人心中蓦然升起信任和依赖,牵着捂着快要撕裂的胸口的水玥颜逃离了黑暗的深渊。

    看着昏睡的那个人嘴角露出罕见的甜甜微笑,独孤静辉长吁一口气。而即墨菡萏也颤抖地放下双手,仿佛这一曲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收起玉笛后,即墨菡萏替水玥颜又诊了诊脉,积郁的胸气,已经被她的笛声理顺许多。现在应该是沉睡而不是昏迷了,即墨菡萏略微宽了宽心。“如果不出以外,太阳落山前,她就会醒。”

    “净室早已备下,即墨小姐若不嫌弃,就先休息一下吧。”独孤静辉看了眼施景淙,“施二爷是走是留随意,的卢就在马棚。”

    “好。”施景淙拉着即墨菡萏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疯婆子,我带你去看的卢。”

    “你才疯婆子呢你们全家都是疯婆子别拉我,我要躺着去”

    “先看的卢,然后再躺。”

    “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你马儿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

    听着耳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独孤静辉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水玥颜。真是,昏迷的时候都不得安生,眉心一直锁着一团雾,痴痴地解不开。

    他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半晌,轻笑道,“怠工半个月,嗯,得扣双倍的工钱。半个月延医请药的钱,再加上的卢的费用……我得好好算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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