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船撞桥头自然沉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医者不自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医者不自医

目录:船撞桥头自然沉| 作者:梦夜的天空| 类别:历史军事

    所谓朋友,不一定都是拿来落井下石用的。

    ——水玥颜呓语录

    看着裴惜言怒气冲冲地离去,月清远摸了摸鼓起一个大包的脑袋,困惑道,“吾这辈子也不是没挨过别人打,为什么惜姐姐打吾,吾非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高兴的很?”

    胤无逸深邃的桃花眼审视着月清远,脸色阴晴变幻,终是低笑,“那是因为——你欠揍。”

    “她是吾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矛盾的那一个。”月清远在胤无逸身旁坐下,犹豫了片刻,为难道,“她知道了吾的秘密,吾却不想杀她。”

    胤无逸俊逸的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一闪而逝,漆黑的瞳孔渐渐收聚,眼中闲散已退。身子却是往背后锦墩一靠,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讥讽,“你全告诉她了?”

    “很少,却是吾心中,最伤的那件事。”月清远沉思了片刻,长嘘一口气。好似早已十分厌倦这种生活,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至于其他,她说,只要吾想,大可以冲出去,杀它个干干净净。”

    胤无逸像以往那样,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寒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底限是什么。”低沉的声音如腊月的严冬。

    月清远猛打一个寒噤,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是一付老僧入定的模样。

    虽然他的眼睛里闪过些什么,但是胤无逸很清楚,月清远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胤无逸阖上眼,缓缓揉了揉有点肿帐的太阳穴。过了片刻他再度睁开眼时,慵懒的气息一扫而尽,却而代之一股杀伐决断的凌厉和干练。

    “据卷宗上记载,月清朔素性嗜武好色,喜结交江湖草寇。自十二岁开始,全日游手好闲,处处寻花问柳,多取良人美女以为姬妾,皆珍饰华侈。而他手下养着几百武士,皆是好勇斗狠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事到如今,此事倒也不必草草了结,免得日后徒增烦扰,不若借势,把该除去的人除去。”

    “无逸兄不想让他做替罪羊了?”月清远嘻嘻一笑,声音低不可闻,淹没在瑟瑟秋风翻滚的婆娑叶声中。

    嘴角牵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胤无逸仍旧半阖着眼眸,冷冷回道,“裴惜言既然喜欢红色,让她多见见血,也没什么坏处。”

    “喜欢红色?”月清远阴恻恻地一笑,他想着那双璀璨如水晶,莹润如琉璃一般的眼眸,“倒还真是如此,每每她换上绿色的衣裙去比试,实在让人觉得诡异。倒像是碧水入血,化骨蚀心一般。”

    胤无逸冷冽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唇角挂上一丝冷酷的不屑,“那是因为她不想柳子清知道她在胡闹。更何况,德王曾经见过她,就算是匆匆一瞥,也该有些印象,所以,她才眉间画了朵血莲,只为了遮住那颗朱砂痣。否则,依她的性格,她自是懒得去装旁人。”

    “血莲啊……”月清远笑起来,眉眼在晨曦下极为轻佻,他拿起一旁的茶盏,浅啜了一口,弧线优美的瓷盏在他手里发出琉璃样的光,更映得他握瓶的手指透明似的白,“无逸兄,吾只是口渴,不是故意气汝。”

    胤无逸的眉心皱了皱,随即一笑,他慢慢道,“喜欢喝水是么?要不要我让墨将你扔到凌河里泡上两天,顺便看看你能不能将凌河的水喝光。”

    “免了吧。”月清远的脸上露出悲愤和痛苦的表情,说道,“吾昨个已经喝得够多的了,汝知不知道,墨是举着酒坛硬往吾嘴里灌啊”

    胤无逸看着他略显僵硬的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忽然露出一抹恶质的笑,“这种待遇若是赏给凤羽,只怕她会直接将下巴乐掉。”

    “这种好事汝会赏给她么?吾觉得,汝肯定不会。就像是吾喜欢流连在那些日日夜夜等待吾想念吾的贵妇名媛身边,可汝偏偏让吾跟墨去喝酒。”月清远长长的叹了口气,既有可怜冷若雪的意思,又似乎对某人极为不满。

    “即是如此,那下次,让凤羽与你喝酒,让墨去执行那些任务也就是了。”胤无逸随意道。“不……不是吧……”月清远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凤羽那个疯女人,要是喝醉了,岂不是要将吾的镜花水月夷为平地更何况,汝让墨去执行那些任务……无逸兄,若真是那样,就算花十万年,也是成不了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还按原来的样子办吧。”胤无逸得意的笑了,适才裴惜言离去时带给他的懊恼和郁闷不禁一扫而空。

    “不过,惜姐姐喝醉了也是够吓人的。昨夜她的话,汝难道没有听到么?那些刺客也算是胆子也算是不小了,听到她的话都不禁色变。”月清远嬉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可是,她身上没有杀戮后特有的温暖而又腥腻的味道。所以,吾不懂,她怎么会知道人有多少块骨头,她怎么会知道人有多少块肌肉,她怎么会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

    “她说得不是谎话。如果不是知道她抖得有多厉害,我几乎以为,死在她手下的人,数量绝不逊于你或是凤羽。”胤无逸慢慢坐起身,倚在锦墩上,而后是一阵猖狂的笑声,“所以,我倒要看看,她手染献血时,又是什么模样我倒要看看,把她的世界由白变黑时,她又会是什么模样”

    眼前总是阴鸷冷笑的男子此时眼中闪烁着陌生的光辉,嘴角微微弯起,神色倒像是从苦闷中解脱的欢腾,“她会坚持做她自己,还是会和其他女人一样,疯了,或是被驯服了。”

    窗外的叶沙沙作响,月清远看着胤无逸,瞳孔中是属于龙翼的慎重和劝诫,“为何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纵然吾手里有辟邪珠,万一是毓国秘制的毒药,就算是天罗大仙也救不了汝的命。”

    “月清朔要是有这本事,你还能活到今日?”胤无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跳动的火烛此时忽地闪了一下,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散发着沉敛且危险的光华。“从你第一次杀人起,我就告诉过你,你可以要求他人,命令他人,威胁他人,甚至可以杀人,但是,千万不能对敌人抱有一丝仁慈。否则,反噬的时候,后果肯定是你无法承受的。”

    “喂喂,现在说得是汝的问题好不好”虽然感到他尖锐而阴霾的杀气,月清远仍是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就为了那一刀,墨差点没把吾的脖子给扭断了。”

    胤无逸唇边的嘲笑渐渐化开,眸光一敛,阴毒道,“放心,他要是真有心扭断你的脖子,我没晕之前,就能看见。”

    “汝”月清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指夹着略一扬手,“这是凤羽传回来的最新消息。”

    “没看到我胳膊受伤了么?”胤无逸半阖着眼眸道,“念。”

    “让墨洗白白,我马上回来娶他。”

    “再有这种无聊的消息,不必念了。”胤无逸睁开眼眸,双眼隐约着残忍的血腥,薄唇扬起,扯出抹冷酷的笑,“说说你验证的结果吧。”

    “还是无逸兄最了解吾了。”从喉咙深处发出嘿嘿的笑声,月清远黑漆漆的双眸闪烁着空荡荡的昏暗,此刻连唇边那一丝浅浅的笑都使人觉得残忍嗜血已极。“惜姐姐说得没错,一个字都没错,不过,那玩意吾可没吃,是让旁人吃得。”

    “怎么不自己试试?这,不像是你的性格。”胤无逸的眼眸直视着他,仿佛洞悉了一切。

    “惜姐姐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月清远冷笑,渐渐扬起的唇边看来残酷又似自嘲,低声道,“汝真得不打算让她见柳子清?”

    胤无逸强压下烦躁陌生的情绪,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该让他们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他们见。”

    月清远略收眼帘,将漆黑的眼瞳掩盖在浓密的睫毛下,藏起了心绪,轻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要不要和吾打赌,就算吾将阇提推入死局,可她还是会找出办法,去见柳子清。”

    胤无逸幽深的黑眼睛犀利的看着他,压低的声音越显阴沉,“这种事若是难倒你,龙翼岂不是太没用了。”

    “没办法啊”月清远颇为无奈地双手一摊,“汝没发觉么?她根本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她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仅仅只为了见柳子清一面。”胤无逸原本紧抿的双唇,唇角忽然一扬,勾出抹冷酷的笑,“对于结果,我不知道她猜出几分,但是,我知道她要得结果。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不给她时机,她便什么也做不了。”

    “无逸兄的意思是,仍按原计划进行?”

    胤无逸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略一沉思,邪笑着,“为何不按原计划执行,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爱她,而她,有多爱他。”

    “这……”月清远一时语塞,但却无法推脱,只得受命。更何况,那出戏,他花了太多时间在等待上,早已经不耐烦了。

    折腾了一晚上,裴惜言觉得浑身每一个地方不疼的。骨头像散了架般,沉重的连眨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倦意慢慢,可就算是她洗了个一个热气氤氲的澡,就算她在床上不顾姿态的赖着,仍是睡不着。

    她想着那些血,落在依旧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呈现令人心怵的赭褐色。想着月清远不带丝毫感情的踩过脚边的尸体,想着朝她劈来的那一刀背后暗蕴的积怨和恨意。她想着胤无逸毫不犹豫的保护,想着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无论之前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视,现在,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存在。

    这不是一个接受或者不接受的问题,这也不是一个背叛或者忠贞的问题。不管有什么样的芽儿在钻,此刻,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是柳天白。

    她认为,自己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小姐,定疑先生在外求见。”红绡站在罗幌外,轻声道。

    “请他稍候。”裴惜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随意穿起一件粉色窄袖绕襟曲裾深衣,乌木鸦翅般黑亮的长发只简单的用玛瑙银簪松松绾起,其余的头发如水纹一般柔柔的荡漾在樱花一般娇嫩的粉衣之上。

    走出卧房时,但见定疑坐在厅中,身旁的小几上茶盏袅袅的飘着白色的热气,他的指尖从一颗颗佛珠上轻轻捻过,却不知捻过的是他的宏愿,还是他的宿业。

    裴惜言没有打搅他,而是坐到他的对面,怔怔地看着他的手,喃喃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直至念到,“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方才停止。

    定疑看着她,心中想得却是:活得最滋润的人,永远是没心没肺的人。

    师伯命他入世,正是因为她说他看不破。其实,他知道,就像医者生病都会自身的病情极为了解一般,只是,还有另外一句话,便是医者不自医。所以,他有挣扎,有烦恼,有犹豫,有懊悔。

    不像她,做便做了,从不后悔。虽然会忏悔,但,绝不后悔。所以,她没心没肺,所以,忘了过去,也不太计较未来,只要过好现在。

    明明,她对佛经佛理一点兴趣都没有,却能唬住师伯让他提前入世……定疑平静地想,不过是换个地方修行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想有兴趣,也不需要有兴趣。

    “明善门前,安排了人讲棋,想不想去看看?”他如此问道。

    “啊?”裴惜言看了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讲棋是什么。她眼睛一亮,笑道,“好呀好呀,反正乱七八糟的事情凑到一起,我今日不用进宫了。正好你带我去看柳天白下围棋吧。”

    “不是看他下围棋,是有人将棋谱画出,然后摆成盘面讲解。”

    “我知道我知道。”裴惜言永远是行动比脑子快,她站起身,拉着定疑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不太懂围棋哦,万一我要是问你一些很基础的问题,拜托,千万不能笑话我因为,我可是发挥了不耻下问的精神呢”

    “哦。”定疑简短地回答着。

    “我当你答应了啊”裴惜言脸上的笑容太阳光太干净,以至于他那些冷冷拒绝的话没办法出口。

    定疑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哦。”

    她如此坦率直接,仿佛有光环在身边笼罩,相比之下,昨夜那个说着恐怖言语的女子就像是生长在山阴的曼陀罗花,浑身透着阴暗诡谲的气息。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阴霾的天空,灰暗的云层重重低垂,日光暗淡而移动缓慢,浮着一丝丝的忧愁。细密的雨,织成巨大的雨幕,将天地连接在一起,地上的景物被泼染得迷迷离离。

    此一局,苏揆之执黑,柳天白执白。

    布局,柳天白选择了三六挂角。而苏揆之则是应手九三,此一手,两分为正,进退有地,最重要的是,可以分势相持。足可见苏揆之虽好勇善斗,却能容忍白子有拆二的余地。

    在明善门外的兴德棋楼,讲棋的老先生,亦是月赢国极富声望的老国手陈汝南摇了摇头,说道,“白子若争二四之扳始畅,若三七,则受一虎之伤。外系三六,倒也仍可借夹周旋。黑子起手则无异处,实是盘盘皆有的应手。”

    苏揆之做了一个五六飞攻后,柳天白以断相应。须知,棋从断处生,一连串地精彩着法,皆由此一断而生。下至白十七,解释必然之着。但第十八手,黑子在角部尚未安定的情况下抢先攻击,颇为狠戾。

    由这一手开始,双方应接紧凑,一气呵成,十分精彩。第四十三手,白棋扳出,不但去得先手,角上尚留有点三三的手段,实是相当严厉的一招。由此,柳天白一托一断,皆是好手,行至第五十五手,白棋左下一块已活净。

    “此一局,苏揆之和柳子清从第十手开始对杀,当真是招招精妙。”老国手陈汝南评价道,“到此来看,苏揆之灵便胜于老夫,但细密之处,却稍逊于柳子清。”

    苏揆之在第八十二手扳,仅就局部而言似嫌过强。但此时,黑方形势已非,只得制造纠纷,以期乱中取胜。

    柳天白略微犹豫了一下,以尖冲击黑棋的要害。就在黑子企图大规模包围三个白子的时候,柳天白稳健的一扑,反而从容地得到了四位的好点。至此,白棋的优势历然。

    苏揆之微微蹙起眉,手中的折扇用力的敲打的掌心,一盏茶的工夫后,他舍去中央二子才拈起一子做冲。此手使得白角成崩溃之势,如此,局部双方得失相当,但是就全局而言,仍是柳天白保持着优势。

    下至中盘,苏揆之试白应手,时机极好。下至第一百零八手的托渡,白难以杀黑,而左下黑棋竟是有死灰复燃之势。

    定疑微微叹了口气,对一旁的裴惜言道,“子清本在优势,但此一对杀,他并无把握。或许正是因为他考虑到左下的黑棋可以活出,白棋不能在此处落后手,因为决心弃子。”

    裴惜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白棋依然是胜势,但,此一手只是应对,是么?”

    “确实。”定疑点点头,凝视着不远处的棋盘,待看到内侍将白子落在一处时,不由得站起身来,困惑道,“子清这是怎么了?平时,他绝不会下出这样棋。这样的搏杀,一步错,便是步步错,莫非他误算了不成?”

    而前方讲棋的刘汝南则大笑道,“白破眼时,黑挖是好次序,再加上黑棋在这里的打……黑棋做活的手段在此成立。权衡利弊,柳子清恐是担心黑棋直接紧气,所以在这里一接。不料想,却成为黑棋宽一气的劫。这一误算,苏揆之足以成逆转之势。”

    定疑喃喃自语道,“黑棋消去余味,又补去劫财,当真是十分厚实的一手。左边的黑棋似未活净,但只要白棋一破眼,黑即开左下的劫……而左上角的劫财丰富,黑棋有恃无恐,实无需补活。”

    裴惜言听到他的话,便知大局已定,她咬着唇想了片刻,旋即起身离去,红绡和绿珠见状连忙举着伞跟了上去。

    震惊、愤慨、不解、失望......种种复杂的表情都凝固在定疑俊朗的脸上,末了,他略微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过去。

    裴惜言一边走,一边想,她不喜欢这个秋天,萧索、冷清又毫无生机。自从到了月赢国,她已经记不清下了多少场雨,一个又一个的淅淅沥沥的日子。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泛黄的叶子茂密地挤着,伸出的枝桠彼此纠缠着,祭悼着衰老。

    定疑走在她身旁,雨滴落在他的肩头,伞却是在她的头顶。半晌,他才说道,“裴惜言,你是接受不了失败,还是接受不了死亡?如果不能,你又为何要走这一遭。”

    裴惜言怔忪了片刻,心底的寒意略略减退几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庆贺他的胜利。我离开,不是因为悲伤他的失意。”

    定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擎着油纸伞。

    裴惜言这才想起来,她走得急竟然忘了拿伞。这人倒真是和柳天白有些相像,木讷,却心善的很。她停下脚步,拿过红绡递过来的油纸伞,又退了两步躲在自己的伞下,这才轻声道,“是我莽撞了,又何苦连累你跟着一起淋雨呢?”

    定疑清越的双眉微微一耸又舒展,淡道,“问毕竟、世上功名何物。眼底谁能知许事,只有双凫仙客。”(自魏初〖念奴娇(为王约斋绍明寿)〗)

    裴惜言面色变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轻叹了口气,“一局残棋,两窗疏翠,谈笑挥冰雪。红尘千丈,定知不到雄杰。”(自魏初〖念奴娇(为王约斋绍明寿)〗)

    “打算如何进驿馆去见子清?”

    裴惜言回首望着禁宫重重叠叠的屋顶,望着屋顶之上灰蒙蒙的天,笑得浅淡,“为何是我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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