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放飞心灵的翅膀

    （继续啊。老实说，这三天我才憋出了一章）

    “殿下，这是今日的日程安排。今日第一项是参观视察东城区第一小学，中午同参加五路文教工作指导联席会议的参会人员会面，并共进午餐，餐后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两点，视察圣安医院，晚六点康乐社区乡佬穆洪家中做客并共进晚餐，餐后参加康乐社区居民联谊活动，计划晚九点回府。”辽王第一行政助理朱拱之手捧记录本对着赵桓汇报。

    来到燕山府已经几日，燕山给赵桓的冲击依然不断，透着新鲜，透着莫名的兴奋也夹杂着丝丝忐忑。初到燕山时，那喧天的锣鼓，夹道欢迎的十数万军民，直冲云霄的欢迎呐喊声，让赵桓发自内心的感激，至今还如在眼前。燕山的百姓是认可他的，是真心欢迎他的。但赵桓也敏锐的感觉到，燕山的官员们并不全是这样，表面恭敬之下，赵桓捕捉到了一些疑虑，一些迷茫，甚至一些抵触，特别是那些故辽的降官降将。赵桓当然能够理解，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赵桓成熟了许多，自己以辽王之身，又领着诸多官员来燕山，燕山的官员该如何自处，燕山的诸多政策还是否能延续，燕山今后的大政方针走向到底由谁来掌舵把握，等等一大堆问题都萦绕在这些官员的心头，他们如何能不疑虑，不迷茫。

    忐忑也只是些许，因为有兄弟江烈在，对江烈的信任让赵桓的胆子作的很稳。江烈到底是江烈，当晚待众人知趣的回避后，江烈就单刀直入的把这些问题都提了出来。从容的请赵桓且放宽心，一切事宜他和燕山诸高官都已商量好了。现阶段，暂请赵桓和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官员先不急着工作，先深入到燕山各个阶层中考察体会燕山的气象，如此，方能在今后施政燕山和其它四路之地时做到心中有数。

    当然，这个提议，赵桓丝毫没有疑虑的接受了，李纲等人亦是欣然同意。可这一深入燕山军民内部考察可不要紧，直把赵桓和众位官员震惊不已，遽尔就是兴奋莫名，更兼摩拳擦掌或是忐忑不已，既想尽快参与工作出力，又怕自己的施政思想和手段落伍，给人家燕山帮了倒忙。

    东城区第一小学是最靠近燕山府府衙的小学，燕山府路高官的适龄子弟基本上都在这里上学。因为新规划的辽王府还在设计建造之中，辽王临时驻地就是比邻燕山府府衙的一处大宅院，赵桓听取江烈的建议，将辽王世子赵谌也送入第一小学学习。赵谌可是跟着江烈学习过，接受过江烈的幼学启蒙，这几年还有崔灿在旁教导，直接插班上小学四年级和何征西同班也是跟得上的。

    整齐的校舍，明窗净几，宽阔的体育场，各种新奇的教育器材，教师的标准着装……无不彰显着燕山的特殊，同大宋别地书院是迥然不同，却又透着浓烈的朝气和活力。

    “我们已经观察过影子的形成原因，知道是有遮蔽物阻断了光线，从而使得观察区出现无光反射暗区，也即影子。通过观察镜面反射我们又知道，不发光的物体能被我们看到，是因为它反射了部分照射在它身上的光线进入我们的眼睛，才得以让我们看见，又因为反射光的不同，使得我们看到的物体呈现不同的颜色。这里课本上提出一个假设，日食和月食不是什么传说中天狗食日、食月，而是因为有什么遮蔽物阻挡了光线，而在其上形成的影子？天空中太阳是圆的，月亮是圆的，日食月食时，那食区的轮廓也是圆弧，是否是因为月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使其投影落在地上，而我们恰好在这片投影区，从而看到太阳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是看到了月亮遮蔽阳光时的影子呢？”

    “报告，老师，日食可以这样假设，那么月食呢，又是什么遮蔽了光线，而投影到月亮上呢？”

    “很好，这个问题提的很有挑战性。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大地为世界的中心，日月星辰都是围着大地在旋转。基于此，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我们看到的月光其实是他反射的太阳光，当月亮和太阳正好运行到大地两侧，大地遮挡了部分照射到月亮上的光线，从而发生了月食，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月食，可能是我们看到了大地的影子。”

    “哇！老师，奶奶说月食是天狗咬了一块下去，那影子轮廓也是圆弧啊，这么说，大地也是圆的。这??这??这不大可能吧？”

    “呵呵，还记得开始上《自然》第一节课时，我给你们讲的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许多难以理解的奇迹，其实是因为人类知识的狭隘，并不知道其所以然而至。要时刻怀着一颗探索之心，若如此，未来对于你们将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精彩。所以，大地是方是圆，在没有证明之前，皆有可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就是我们探索未知的方法。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那却是大地的影子，那么大地是圆的也就是正确的。当然这一系列的推导，都是建立在最先的假设之上。基于这些假设做出的推论，再反回头去寻找证明其对错的证据。自然课本上给出了一条证据，我们观察海面远处的船只，总是先看到桅杆旗帜，而不是直接看到整条船，这与大地是平的矛盾，可以间接证明大地表面是弧形的，至于大地是不是个巨大的圆球，目前还不得直接证明。”

    “老师，现在找到了能直接证明的方法了吗？”

    “找到了，或者说想到了。驾船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航行，如果能一直航行回出发地，就可证明大地是个圆球。同学们，目前我威海军的军舰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远航能力，他们或许会去探索，更或者还要等到你们成长起来以后去探索。如果证明大地是个圆球，那将是人类科技文明进步的一个巨大里程碑。同学们，我没有骗你们，始终怀着一颗求索之心，未来将无限精彩，孩子们，放飞你们心灵的翅膀吧，世界将任你遨游！”

    “殿下，孩子们下课了。”朱拱之轻声提醒已经呆傻了半天的赵桓。赵桓从呆滞状态中总算是恢复过来，长出一口气感叹道：“此人只是区区一个小学教习，若孤还在京师当国，遇见如此人物，授他一州之地管理亦觉屈才。小烈，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如何调教出这么多人才？‘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说的好。今日种下希望，未来必在我手。”

    标准的餐具里盛放的是制式套餐，青菜、豆腐、肉排、一个卤鸡蛋外加一杯牛奶，主食则是米饭、馒头任选。赵桓看看自己面前的套餐又看看邻桌孩子们的，都是一样。转头问坐在旁边的江烈道：“孩子们每天都吃这些吗？”

    江烈笑道：“当然不是，每天菜式都有不同，但营养标准不会降低。咱们今天是托孩子们的福，在此开会，也和孩子们一样吃这营养午餐。燕山府路所有公学，中午都会为在校学生免费提供按官府规定标准的营养午餐，午餐费用全由各地官府专项教育资金负担。为了培养孩子们的平等观念，避免攀比之风，学校严禁学生自带食物入校。”

    “这个规定倒是有些霸道，那些富贵人家若嫌这营养午餐不好，苦了自己孩子怎么办？”

    “好办，去上私塾好了。那里没有免费的营养午餐，想吃什么吃什么。但要到公学来上学，就必须遵守规定。老实说，就因为有这一顿免费的午餐，我才能把不少贫苦之家的适龄女孩骗来上学的。怎么，谌儿吃不惯吗？”

    “他哪里吃不惯？天天回府说府上厨子做的难吃，比学校里差远了，我还一直纳闷学校里给孩子们准备了什么佳肴美味呢。不过还别说，这饭菜吃着就是香，特别是这个卤鸡蛋。”

    赵桓想了想又小声说道：“那个，这燕山府的交通差役怎么这么厉害？连我的马车都敢拦，还开了罚单。”

    “噢，还有这事？罚单给我看看，我记一下警号，回头通知差役房给他记功。嘿嘿，哥哥你这是撞刀尖上了，燕山最大的特点就是抵制特权，一切都必须置于规则之下。他抓到你违规，当然得开罚单给你，若是他不开，他很可能就丢了这个饭碗。若他敢不处罚，只要现场看到事件发生的有人投诉，并查证确认，他的值守评议度就会被至少扣除二十分。按规定，年底考评时他的值守评议度若低于六十分就拿不到年终奖金，低于三十分就要停职反省，若是扣光了，不等年底就得脱了差役制服走人。你说他敢不罚你吗？好了，这事是我疏忽了，你是军方最高首长，明天让何帅叫人给你的马车换上军车号牌，能增添不少便利。”

    “抵制特权，一切都必须置于规则之下。嗯，这个好，与国有大利，只是历朝历代都无法真正施行，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监督有力’四字而已。说简单，又很复杂，这个以后找时间再详细讲，你也可以慢慢体会。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对这个会有抵触，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放心了。”

    “什么叫有些放心啊，难道你认为孤是那迂腐之人？”

    江烈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殿下，这一点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我说的特权，那是包括皇室的诸般特权。如果有谁凌驾于律法之上，那他也同样不能受到律法的保护。殿下去位北来，所为何，上皇出尔反尔，却不受任何惩罚，所为何？凌驾于律法之上，肆意践踏规则。以兄长之智，设想再有人行政变之事，逼陛下退位，陛下能受到律法的保护吗？特权，占据的利益其实是从别人那里剥夺来的，别人不满亦如何，必将抗争，不满积蓄而爆发，抗争持续而翻盘，彼时特权者，来日阶下囚，甚至身死族灭。改朝换代，王旗变换莫不如是。所以说，特权，看着光彩夺目，实则诱人的毒药。以长治久安计，维“平等”二字，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正是此理。”

    赵桓的心被深深震颤了，没想到江烈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仿佛闲谈般的说出了这样令人深省又令人震惊的话。作为太祖太宗的子孙，作为大宋帝国的储君，对这个话题，他的确要深思熟虑了。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也是必须做出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