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卷048 简单
目录：《血殇》| 作者：凌波| 类别：玄幻奇幻
她的声音轻而低柔，窗外是徐徐地微风，春天已经到了，风中带出湿土地清香树叶地芬芳，晌午时分，恬静满院。
“你说的不错。”安静了许久凝止才开口，声音里是融融的暖意“九薇”他轻唤。
“啊，”她应着抬头望向他。
“那日的春果，还有么？”
她欢悦起来：“有呀，你想吃么？”他点了点头，她忙放开琴“我去端来，”说罢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凝止地目光尾随而去，看着她长长地发尾在墙角一甩，他的气息平复而悠长，十指交叠在身前，倚窗远望，面具下的双眸，竟似微微一弯。
……
红桑看着面前笑呤呤地小丫头，瞧了好久，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有什么好事么？你一直在笑呢。”
九薇一愣，没能躲开她的手指，红扑扑地小脸给捏个正着，红桑愈发起兴，凑到她面前“快点说呀，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拾到什么宝贝了么？”
“没有呀，”九薇转脸避开她，她却不依不饶“那是什么？你不说出来我可绝不放过你。”说着话又朝她伸过手来。
九薇双手捂脸求饶道：“真的没有。”一旁窗边坐着的哑姑回过头来，红桑被她目光一扫，不由得收了手，如今九薇到哪都跟着这么个哑姑，好些日子了，她还是不太习惯。
“信你才怪。”她狠狠刮了九薇一眼，依旧做手上的针线“见天笑的傻呼呼的，跟你说多少回了，你如今是个主子，做事为人得端点架子，别什么都点头答应，更不能谁面前都一张笑脸。那些个下人丫头们，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再这么下去，总有你收拾不了她们的时候，到时你就哭去吧你。”
九薇却还是笑“本来她们做的事我也不懂，又都比我年长，却还要给我行礼请安，让人怪不自在的。”
“有什么不自在。”红桑白她一眼“她们是看你小不把你当回事，昨日我们遇见那些，那样就算打招呼了？若是我这儿的人敢这样，我早一棍子打出去了。”
“就算那些表面功夫做的再足一些，也不是因为她们心里喜欢我才做的，我才不稀罕呢。”九薇道。
红桑手上一顿，睨着她“那谁是喜欢你的，你倒瞧的出来？”
“当然了，我知道红姐姐就是喜欢我的，你再骂我也是喜欢我的。”九薇笑呤呤。
“骂你也是喜欢？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孩子。”红桑看着她那样子，终是忍不住，不管一边哑姑的目光，又狠狠捏了她的脸蛋一把，继而却叹“我知道你最是简单的性子，对人只凭个真字。可是这样活下去是不成的，这世上，有好些你没见过没遇过的人，脸上虽笑的开花可心里的坏使出来却能翻了天去，你只知用真心待他，谁又会用真心待你。”
九薇垂着头，一针针落在绣面上，那上面一朵小小荷花正在成型，静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能分的出来。”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惹的红桑哑姑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静了片刻，红桑笑道：“能分的化么……那你说说还有谁是喜欢你的？”语气有些顽皮的意思。
九薇回头一笑“哑姑也喜欢我。”哑姑笑着垂头去看自己的绣品，却听她又道：“凝止少爷也喜欢。”
哑姑的手顿时停住，与红桑同时抬头望向她，只不过两人神色不一，前者惊讶而后者红了脸。“真有你的，姑娘家家这也说的出口，”红桑笑眯了眼“我都替你脸红，亏得你没事人一样。”
九薇微怔“我也喜欢凝止少爷。他是个好人。”
哑姑目光触动，轻轻叹息，红桑则笑骂：“你是傻的么？喜欢是什么，这也张口就来，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说着伸指轻戳她的额头“叫我说你什么好！”
“可是凝止少爷待我很好，我……”九薇还在说，红桑干脆将绣品放下了，靠近她道：“这话以后可不能浑说明白么？咱们跟他们再亲近，也只是血仓而已，都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少爷他们是要光复血族做大事的人，你我不过是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色，就算……也不能摆在嘴上，惹来是非就不好了。”
九薇抬起清澄地大眼睛“为什么不能说。凝止少爷和哑姑和姐姐你一样，喜欢我疼爱我，我就要对你们好，不管什么时候，只对你们好，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又有什么要紧，我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便特别的欢喜，若是可以，我只盼着日日年年都能这样陪着你们的。”
红桑初时尚是笑着，可听到后来也凝神了。这丫头……她出了神，好一会才转头去看哑姑，却见她的眼中含着盈亮地笑，也正定定看着九薇。
原来这就是她的世界。
简单而快乐的。
红桑不知为什么，喉咙忽然有些哽，可同时心里又有一点小小地特别的东西涌动起来，竟有些妒嫉眼前这孩子的清净直白。她分明也受过很多苦，有悲惨的往事，伤痛的回忆，可是为什么，这双眼睛看不到一点阴霾？单纯干净地简直像清浅见底地溪流。
若是自己也能像她这样，将经历的那些事淡化掉，这样简单地活着，那快乐会不会更多一点？面对那人时，会不会更坦然一些？她被自己的念头惊了神，忙甩头扔开“你这丫头，说的什么孩子话呀。哪有日日年年在一起的，我才不跟你过一辈子呢。”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起来，抬眼一看窗外：“唉呀，我得回去啦，回头再来找你。”九薇忙起身相送，看她离开这才回屋。
哑姑含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来握住她手，她微仰了头看着哑姑：“哑姑，我真的想跟你永远都在一起。”哑姑点头，搂了她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目光却是远望，流露出坚毅神色，朝向山林深处。
……
似乎吃过春果之后，春天的脚步果然加快了，几乎只在转眼之间，盈绿已经遍布山林，春风轻软中，九薇捧着一叠秀品走在去若华苑的路上。
这段日子一直跟着哑姑学刺绣，红桑也时常一同做伙计，看到了便嚷嚷着要跟她讨要，九薇便绣了一方帕子给她，红桑喜欢的很，回头又托她绣了些零散东西。其实九薇知道自己的绣艺还很生涩，红桑那么能干灵巧的一个丫头，居然跟她讨要这个，无非是想让她多些兴致，更加欢喜而已，因此她也就加倍用心，这些日子赶了几件频有进益的东西出来，要去送她。
一路走着，扑鼻皆是清香，九薇做了一个深呼吸，眼前小径分岔，她正踏步朝南，眼角却瞥见另一头一片新绿中似有一点红衣正在晃动，她不由走上前去，果真遥见鸣止手握一根长柳，正狠狠抽打一边地几块大石。光洁石面上已经被抽出累累绿痕，一边地上更是散落了无数残枝断柳。
九薇抿了抿嘴，在一株粗壮地大树后藏身就这样远远看着他，自从那日凝止向她透露心中郁结往事之后，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子，也许是直接去找了二宫主或大宫主，总之那以后，鸣止就再没出现在苍翠居里，不能去寻衅，他自然是有火气的，就是前几日红桑还隐隐透出鸣止少爷近日脾气十分暴燥。
他那一身触目红衣已经沾了不少树汁，却尤不尽性，还在使力抽打，九薇记得凝止的警告，也是不敢上前，可看了一会，她终是忍不住身子一动，正要往前走，左肩上却忽然受人轻拍，回头没见人，再转过头去，却见那边鸣止身旁已经立着一个人影，正是二宫主殷寒翎“以为鸣止已经长大，如今看来，还是稚气未消。”
鸣止见到他时已经停手，可听了他的话却还是忍耐不住，说道：“还不是师傅太偏心，只凭他一句话便禁我的足，我又没犯族规，我自己皮痒，喜欢送上门让他打，这也不行？”
寒翎摇头微笑“这话更是透着孩子气了。凝止真要与你动手，你能挡得了几分？”
鸣止更气“我就是受不了这个。凭什么那么个装腔作式又冷血的人，却能轻易打败一个努力不懈的人！师傅说了让我试炼华阙，如今却又推迟，还不是因为他么？师傅太偏心了。”
“当日之所以答允你，也是志在鼓励。可你若还是如此急功近利，以你如今的状态要过华阙，却无疑是以卵击石，”寒翎声音虽轻，却很坚定，鸣止扭开了头去。
“一时之勇很容易，面临绝境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孩子也能迸生出此种勇气来，可这绝非真正的勇气。更何况你这样浮燥不安，根本没有做出面对华阙应有的姿态。”寒翎却始终谆谆善诱“你如今要作的，是应该仔细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打败凝止？真的是血仓之争还是因你的心结始终未解？此时此刻，再没有比安定心神更重要的事。血族经大难不败，可也是从大败之路上启行。任何一个血族我们都消耗不起，更何况你还是血族将来地承继之人！”
此言一出，鸣止九薇都是一惊，鸣止更是干脆问出口“不是凝止么？”
“当然不是。”寒翎道：“他是接受华阙地冥子，为血族蓄积力量，而你，则是来日攀都的主人，要承继你父亲之位。”
鸣止愣了半晌才道：“那凝止知道么？”
“自然知道。”寒翎答“他是长老嫡子，既是天意选定华阙之人，将来也会有他自己的责任，你与他，终是各有其途，所以更应当互相扶持，共振血族。”
鸣止呆了呆，却仍是不爽“那凭什么这事也是我最后一个知道。”
寒翎无奈地轻笑起来“是你爹爹不让我们告诉你，怕你因此生骄，更不会将精力放在修习上。你若是明白他的苦心，以后就专心些，做到让他能放心地样子不就成了。”
鸣止到此也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头皮，正想说点什么，眼角扫过来却是顿喝“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九薇让他唬的浑身一震，原来刚刚听的认真，将半个身子探出树去，自然让他瞧见了，只得慢腾腾走上前，唤道：“二宫主。”寒翎一笑。鸣止却道：“你站那儿多久了？”
九薇笑道：“从你练柳条功开始。”
鸣止脸上一红，伸手扯住她的衣领“臭丫头无法无天，看本少爷不……”
寒翎却伸手过去，将她从他手下救出“才刚刚说要做出些样子，怎么又耍孩子气了。”看鸣止还要再说，他又打断道：“回去用功吧，据为师所知凝止可是每日勤练不殆，你若是一直这样输下去，你爹爹只怕要伤心失………”鸣止双手乱摇，立刻转身，一边走一边还说“师傅放心，就让凝止那小子得意几日，我可不是吃素的。”话音刚落，红影已经飞跑起来，只一突儿，便不见了。
九薇看着他消失地位置，忍不住捂了嘴想笑，只听一边寒翎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以后独个儿见到鸣止还是走远一些，这孩子终于不及凝止老成。他急于进益，你若是老在他眼前出现，可危险的很。”
九薇忙道：“是，我知道了，”说着看到二宫主脸上那柔和地笑容，倒想起一事来，问道：“二宫主，那个……”寒翎听她语气犹豫不决，便道：“什么事尽管说吧。”
九薇这才道：“那个桃花院里的那位公子，近来可还好么？”虽然每回想到此人，她都难免心惊肉跳，可面对二宫主时，却还是不由自主会想到此人，她可是曾经答应过会照顾那人的。
寒翎脸上的笑容却因这一问转淡不少“这事你不要再问，回去吧。”说罢转身慢慢走开。九薇在原地愣了愣，再追上去时，竟是看不到他了。问及那人，二宫主居然连平日温文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可见此人近况可能很不好，本来就身有顽症，五年的寿命，对任何人来说光只是知道这一点，那每一日的光阴只怕就都成了煎熬，时间未到，多半已经让自己的忧虑先折腾地油尽灯枯了。
“你说的不错。”安静了许久凝止才开口，声音里是融融的暖意“九薇”他轻唤。
“啊，”她应着抬头望向他。
“那日的春果，还有么？”
她欢悦起来：“有呀，你想吃么？”他点了点头，她忙放开琴“我去端来，”说罢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凝止地目光尾随而去，看着她长长地发尾在墙角一甩，他的气息平复而悠长，十指交叠在身前，倚窗远望，面具下的双眸，竟似微微一弯。
……
红桑看着面前笑呤呤地小丫头，瞧了好久，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有什么好事么？你一直在笑呢。”
九薇一愣，没能躲开她的手指，红扑扑地小脸给捏个正着，红桑愈发起兴，凑到她面前“快点说呀，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拾到什么宝贝了么？”
“没有呀，”九薇转脸避开她，她却不依不饶“那是什么？你不说出来我可绝不放过你。”说着话又朝她伸过手来。
九薇双手捂脸求饶道：“真的没有。”一旁窗边坐着的哑姑回过头来，红桑被她目光一扫，不由得收了手，如今九薇到哪都跟着这么个哑姑，好些日子了，她还是不太习惯。
“信你才怪。”她狠狠刮了九薇一眼，依旧做手上的针线“见天笑的傻呼呼的，跟你说多少回了，你如今是个主子，做事为人得端点架子，别什么都点头答应，更不能谁面前都一张笑脸。那些个下人丫头们，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再这么下去，总有你收拾不了她们的时候，到时你就哭去吧你。”
九薇却还是笑“本来她们做的事我也不懂，又都比我年长，却还要给我行礼请安，让人怪不自在的。”
“有什么不自在。”红桑白她一眼“她们是看你小不把你当回事，昨日我们遇见那些，那样就算打招呼了？若是我这儿的人敢这样，我早一棍子打出去了。”
“就算那些表面功夫做的再足一些，也不是因为她们心里喜欢我才做的，我才不稀罕呢。”九薇道。
红桑手上一顿，睨着她“那谁是喜欢你的，你倒瞧的出来？”
“当然了，我知道红姐姐就是喜欢我的，你再骂我也是喜欢我的。”九薇笑呤呤。
“骂你也是喜欢？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孩子。”红桑看着她那样子，终是忍不住，不管一边哑姑的目光，又狠狠捏了她的脸蛋一把，继而却叹“我知道你最是简单的性子，对人只凭个真字。可是这样活下去是不成的，这世上，有好些你没见过没遇过的人，脸上虽笑的开花可心里的坏使出来却能翻了天去，你只知用真心待他，谁又会用真心待你。”
九薇垂着头，一针针落在绣面上，那上面一朵小小荷花正在成型，静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能分的出来。”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惹的红桑哑姑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静了片刻，红桑笑道：“能分的化么……那你说说还有谁是喜欢你的？”语气有些顽皮的意思。
九薇回头一笑“哑姑也喜欢我。”哑姑笑着垂头去看自己的绣品，却听她又道：“凝止少爷也喜欢。”
哑姑的手顿时停住，与红桑同时抬头望向她，只不过两人神色不一，前者惊讶而后者红了脸。“真有你的，姑娘家家这也说的出口，”红桑笑眯了眼“我都替你脸红，亏得你没事人一样。”
九薇微怔“我也喜欢凝止少爷。他是个好人。”
哑姑目光触动，轻轻叹息，红桑则笑骂：“你是傻的么？喜欢是什么，这也张口就来，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说着伸指轻戳她的额头“叫我说你什么好！”
“可是凝止少爷待我很好，我……”九薇还在说，红桑干脆将绣品放下了，靠近她道：“这话以后可不能浑说明白么？咱们跟他们再亲近，也只是血仓而已，都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少爷他们是要光复血族做大事的人，你我不过是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色，就算……也不能摆在嘴上，惹来是非就不好了。”
九薇抬起清澄地大眼睛“为什么不能说。凝止少爷和哑姑和姐姐你一样，喜欢我疼爱我，我就要对你们好，不管什么时候，只对你们好，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又有什么要紧，我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便特别的欢喜，若是可以，我只盼着日日年年都能这样陪着你们的。”
红桑初时尚是笑着，可听到后来也凝神了。这丫头……她出了神，好一会才转头去看哑姑，却见她的眼中含着盈亮地笑，也正定定看着九薇。
原来这就是她的世界。
简单而快乐的。
红桑不知为什么，喉咙忽然有些哽，可同时心里又有一点小小地特别的东西涌动起来，竟有些妒嫉眼前这孩子的清净直白。她分明也受过很多苦，有悲惨的往事，伤痛的回忆，可是为什么，这双眼睛看不到一点阴霾？单纯干净地简直像清浅见底地溪流。
若是自己也能像她这样，将经历的那些事淡化掉，这样简单地活着，那快乐会不会更多一点？面对那人时，会不会更坦然一些？她被自己的念头惊了神，忙甩头扔开“你这丫头，说的什么孩子话呀。哪有日日年年在一起的，我才不跟你过一辈子呢。”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起来，抬眼一看窗外：“唉呀，我得回去啦，回头再来找你。”九薇忙起身相送，看她离开这才回屋。
哑姑含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来握住她手，她微仰了头看着哑姑：“哑姑，我真的想跟你永远都在一起。”哑姑点头，搂了她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目光却是远望，流露出坚毅神色，朝向山林深处。
……
似乎吃过春果之后，春天的脚步果然加快了，几乎只在转眼之间，盈绿已经遍布山林，春风轻软中，九薇捧着一叠秀品走在去若华苑的路上。
这段日子一直跟着哑姑学刺绣，红桑也时常一同做伙计，看到了便嚷嚷着要跟她讨要，九薇便绣了一方帕子给她，红桑喜欢的很，回头又托她绣了些零散东西。其实九薇知道自己的绣艺还很生涩，红桑那么能干灵巧的一个丫头，居然跟她讨要这个，无非是想让她多些兴致，更加欢喜而已，因此她也就加倍用心，这些日子赶了几件频有进益的东西出来，要去送她。
一路走着，扑鼻皆是清香，九薇做了一个深呼吸，眼前小径分岔，她正踏步朝南，眼角却瞥见另一头一片新绿中似有一点红衣正在晃动，她不由走上前去，果真遥见鸣止手握一根长柳，正狠狠抽打一边地几块大石。光洁石面上已经被抽出累累绿痕，一边地上更是散落了无数残枝断柳。
九薇抿了抿嘴，在一株粗壮地大树后藏身就这样远远看着他，自从那日凝止向她透露心中郁结往事之后，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子，也许是直接去找了二宫主或大宫主，总之那以后，鸣止就再没出现在苍翠居里，不能去寻衅，他自然是有火气的，就是前几日红桑还隐隐透出鸣止少爷近日脾气十分暴燥。
他那一身触目红衣已经沾了不少树汁，却尤不尽性，还在使力抽打，九薇记得凝止的警告，也是不敢上前，可看了一会，她终是忍不住身子一动，正要往前走，左肩上却忽然受人轻拍，回头没见人，再转过头去，却见那边鸣止身旁已经立着一个人影，正是二宫主殷寒翎“以为鸣止已经长大，如今看来，还是稚气未消。”
鸣止见到他时已经停手，可听了他的话却还是忍耐不住，说道：“还不是师傅太偏心，只凭他一句话便禁我的足，我又没犯族规，我自己皮痒，喜欢送上门让他打，这也不行？”
寒翎摇头微笑“这话更是透着孩子气了。凝止真要与你动手，你能挡得了几分？”
鸣止更气“我就是受不了这个。凭什么那么个装腔作式又冷血的人，却能轻易打败一个努力不懈的人！师傅说了让我试炼华阙，如今却又推迟，还不是因为他么？师傅太偏心了。”
“当日之所以答允你，也是志在鼓励。可你若还是如此急功近利，以你如今的状态要过华阙，却无疑是以卵击石，”寒翎声音虽轻，却很坚定，鸣止扭开了头去。
“一时之勇很容易，面临绝境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孩子也能迸生出此种勇气来，可这绝非真正的勇气。更何况你这样浮燥不安，根本没有做出面对华阙应有的姿态。”寒翎却始终谆谆善诱“你如今要作的，是应该仔细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打败凝止？真的是血仓之争还是因你的心结始终未解？此时此刻，再没有比安定心神更重要的事。血族经大难不败，可也是从大败之路上启行。任何一个血族我们都消耗不起，更何况你还是血族将来地承继之人！”
此言一出，鸣止九薇都是一惊，鸣止更是干脆问出口“不是凝止么？”
“当然不是。”寒翎道：“他是接受华阙地冥子，为血族蓄积力量，而你，则是来日攀都的主人，要承继你父亲之位。”
鸣止愣了半晌才道：“那凝止知道么？”
“自然知道。”寒翎答“他是长老嫡子，既是天意选定华阙之人，将来也会有他自己的责任，你与他，终是各有其途，所以更应当互相扶持，共振血族。”
鸣止呆了呆，却仍是不爽“那凭什么这事也是我最后一个知道。”
寒翎无奈地轻笑起来“是你爹爹不让我们告诉你，怕你因此生骄，更不会将精力放在修习上。你若是明白他的苦心，以后就专心些，做到让他能放心地样子不就成了。”
鸣止到此也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头皮，正想说点什么，眼角扫过来却是顿喝“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九薇让他唬的浑身一震，原来刚刚听的认真，将半个身子探出树去，自然让他瞧见了，只得慢腾腾走上前，唤道：“二宫主。”寒翎一笑。鸣止却道：“你站那儿多久了？”
九薇笑道：“从你练柳条功开始。”
鸣止脸上一红，伸手扯住她的衣领“臭丫头无法无天，看本少爷不……”
寒翎却伸手过去，将她从他手下救出“才刚刚说要做出些样子，怎么又耍孩子气了。”看鸣止还要再说，他又打断道：“回去用功吧，据为师所知凝止可是每日勤练不殆，你若是一直这样输下去，你爹爹只怕要伤心失………”鸣止双手乱摇，立刻转身，一边走一边还说“师傅放心，就让凝止那小子得意几日，我可不是吃素的。”话音刚落，红影已经飞跑起来，只一突儿，便不见了。
九薇看着他消失地位置，忍不住捂了嘴想笑，只听一边寒翎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以后独个儿见到鸣止还是走远一些，这孩子终于不及凝止老成。他急于进益，你若是老在他眼前出现，可危险的很。”
九薇忙道：“是，我知道了，”说着看到二宫主脸上那柔和地笑容，倒想起一事来，问道：“二宫主，那个……”寒翎听她语气犹豫不决，便道：“什么事尽管说吧。”
九薇这才道：“那个桃花院里的那位公子，近来可还好么？”虽然每回想到此人，她都难免心惊肉跳，可面对二宫主时，却还是不由自主会想到此人，她可是曾经答应过会照顾那人的。
寒翎脸上的笑容却因这一问转淡不少“这事你不要再问，回去吧。”说罢转身慢慢走开。九薇在原地愣了愣，再追上去时，竟是看不到他了。问及那人，二宫主居然连平日温文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可见此人近况可能很不好，本来就身有顽症，五年的寿命，对任何人来说光只是知道这一点，那每一日的光阴只怕就都成了煎熬，时间未到，多半已经让自己的忧虑先折腾地油尽灯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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