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杞人忧天

    福无牙没在现场，但听到聊天室里“现场直播”，也觉热血沸腾，心痒难搔。他有点后悔当时只考虑到自己帮不上忙，就没跟过去，却未想到不帮忙也可以观战。现在只能“收听转播”了，始终感觉少了亲临现场的刺激。

    聊天室里C真风杀魔指挥战斗的声音多了起来，间中也杂夹着公会成员杀死敌人时难以掩饰的欢呼声，不在现场的公会成员也能通过语音听出战况发展顺利，已经将敌人重重围困。渐渐地，C真风杀魔的主要指挥变成了提醒血少的兄弟暂时撤退，不作无谓牺牲，同时让人补上空缺。

    过得片刻，喊杀声止息，C真风杀魔清点战场，己方阵亡两人，把他们掉落的装备收罗过来，交给C颓废的羊，让他物归原主。然后带着众人扫荡农场，初时只找天火教的人寻仇，后来天火教的新人被清理干净，就仗着人多势众，连“联众”、“西凉铁骑”、“英雄门”、“东方集团”……等公会的新人也杀。遇到闲散玩家，就喝令他们加入铁血皇朝公会，若有不从，则群起杀之。

    农场是游戏里一个独特场景，里面的树木、庄稼、山崖、房屋、牲畜、PC等等物事都可攻击，新人玩家都喜欢来这里攻击场景或PC，借以检验自己的武功提升了多少。因此，聚集在这里的新人常常超过千人之数。

    铁血皇朝工会原先在农场练级的新人就达二百人之多，这些人见真风杀魔他们杀得过赢，也加入了屠杀行列，使得“暴徒”总人数差不多达到三百。以三百人对抗千人，本来没什么胜算，但这千人分属不同的门派工会，难以凝结成一股力量，很快就被打散。这番折腾，许多被杀的玩家不服气，复活后邀集好友返回报复，偌大的农场被鼓捣得沸沸扬扬，鸡飞狗跳。

    铁血皇朝成员人数虽然不占优，但胜在有组织，总能以优势兵力挫败对方锐气，因而节节获胜。参与其中的公会成员大呼过赢，在聊天室里大谈杀敌时使用的得意武功，眉飞色舞。没参与的成员受气氛感染，也纷纷赶去农场享受这占绝对优势的PK乐趣。

    福无牙收听着“直播”，只摇头苦笑。他已经断定C真风杀魔就是铁血皇朝建立初期招收的那批战争疯子，他们作风强悍，快意恩仇，对不服铁血皇朝公会的玩家只有一个应对方法——杀！丝毫不顾虑是否树敌过多。

    铁血皇朝早期进驻的游戏，也正因这批战争疯子的存在，导致树敌过多而成为全服公敌。以单一公会之力对抗全服，使得铁血皇朝常常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是极之困苦的。幸好这些战争疯子也确有过人之处，对游戏技战术的掌握总是领先于其它工会，使公会在诸侯列强争霸战中突围而出，技压群雄，力保铁血大旗不倒。

    福无牙也曾参与过铁血皇朝建立之初强敌环伺的艰苦战斗，每每回忆起这段峥嵘岁月，就热血上涌，思潮澎湃。那时候，一个服务器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一万人，“万人对战”成为游戏承运商的炫耀宣传招牌。如今时代不同了，《江湖》仅仅一个服务器就容纳将近两百万人，单凭一个公会的力量能对抗全服两百万玩家围攻吗？C真风杀魔目前还是新手，就显示出强横霸气。这厮真是危险人物啊，如果被他拉起一支队伍四处招惹，说不定又会把铁血皇朝引入对抗全服的旧路。

    福无牙思潮起伏，突然哑然失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地如此神经过敏？一突儿猜疑润丹为何对我着怒，一突儿担忧薇儿怎生面对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现在又忧虑C真风杀魔可能把铁血皇朝引向与全服对抗的无尽深渊。游戏世界与现实是共通的，本来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C真风杀魔的做法其实也没什么大错，虽然可能导致四面楚歌，但若能打出霸气，就能吸引大量闲散玩家加入，能迅速壮大工会实力。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变得比林黛玉妹妹还多愁善感？”

    福无牙使劲摇摇头，一时难明自己怎么如此敏感。事实上，福无牙以前所玩的网游，一进入游戏就得闷头打怪练级，他时刻都计算着各种等级怪物的伤害值、刷新值、耗药量、装备平均损耗值、回城补给时间、练级区域内玩家数量……等等数据，从而迅速找到最适合自己练级的怪物和练级地点。而《江湖》一改以往练级模式，玩家只需轻轻松松地坐下来，说说话，泡泡妞，勾勾仔，等级就升上去了。这种练级模式使福无牙一时无法适应，脑筋习惯性地运转起来，在无怪物数据计算的情况下，不自觉地计算身边事物的微细变化，变得有点神经质。不过，福无牙毕竟已过了无知少年岁月，网游阅历又丰富，加上现实生活的重压，使他的心智比同龄人更成熟，思考细致方面也相应增加，他的顾虑也并非全无道理。

    福无牙心道：“我再这样杞人忧天下去，迟早神经错乱。”恰在这时，围坐在薇儿附近的人齐声惊呼，语气里带着惊讶，也带着几分羡慕。福无牙抬头张去，只见薇儿身上散发着淡淡金光，一团白色雾气缭绕在她身周，过得十余秒，金光暗下去，雾气也散尽，再过十余秒，薇儿身上又冒出金光和雾气，很是神奇。

    福无牙好奇心起，展开步法奔去，将近薇儿身后，见她左侧坐着润丹，右侧坐着臻武，不想去招惹润丹，就绕着围坐的众人走半圈，在薇儿对面人堆里找个缝隙坐下。福无牙刚坐好，只听薇儿“呼”的吐口气，身上就冒出了金光和雾气。薇儿身周缭绕着雾气，身形若隐若现，散发着朦胧美感，那感觉犹如庙宇里供奉的神佛，仪态端庄高雅，教人不敢逼视。

    每隔半分钟左右，薇儿就呼一次气，随着呼气而发出金光和雾气。福无牙一细想，已明白这神奇景象应该是高级吐纳法的征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