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急匆匆地随爱平就走

    二十六

    古镇村正月初四晚上的一台戏，本来，对古镇村的老百姓来说，那也仅仅是娱乐，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就在要结束的时候，天娃给这台戏来了个画龙点睛，古镇的村民这才回过神来，敢情队长狗拽这是担心大家想着责任制的事，指派着二喜给大家送了一碗汤。后来，其实已经是十年后了，再提起这件事，古镇村唯一一个吃公家饭的公社干部大嘴这样评价天娃：“在古镇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天娃最先觉醒，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大人物！”这话传到了天娃的耳朵里，他心里冷笑了一下：“?，觉醒？要不是二喜他坏了我和芙蓉的好事，他和他那狗拽哥的好日子怎么着也还要延续很长的时间。”

    以上说的是后话，咱们单说眼前，自从天娃在戏台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到第二天，古镇村就乱成了一锅粥。先是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到处在议论着天娃那话是真是假；接着，晚上的事情麦红也知道了，明白那二喜是变了法子打击自己，所以心里是又惊又怕，只害怕世道再变了，队里再把自己的土地收回去，所以不到中午，她就感觉浑身增寒，好像是病了，没有丝毫的精神，以至于富贵做好了饭端到她的床前，她也没有起来；同时，和麦红有着一样感觉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狗拽，但是他不是怕的，而是叫气的， 等着他的老婆爱平把沾水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伸手一把抓了那毛巾就扔到了地上。昨天晚上的事多少也有点风言风语传到了爱平的耳朵里，所以，她知道狗拽那怒气不是给自己的，也就释然了，在旁边说些无关痛痒的劝解话。

    到了下午的时候，爱平看看狗拽还是发烧，她就自作主张去保健站把牛医生请到了家里来。因为狗拽大小是个干部，所以牛医生没有怠慢，他带着药箱，收拾了东西，急匆匆地随爱平就走。到家后，牛医生照着狗拽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再测量了他的体温，然后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了狗拽的病源，只怕是因为生气引起心肌缺氧，血液冲上了脑袋，所以知道这不是药物所能见效的，于是，他表现出轻描淡写的样子，对着爱平说：“这原不是什么病，都是工作所累造成，现在只要他工作上的事解决了，这症状马上就会消失。”其实，牛医生先是想点出来狗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才来的病，可是又害怕说的太明白了，狗拽的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说完了，牛医生就要告辞。

    爱平听了牛医生的话还是没明白，所以现在看着他要走了，就急忙追赶到院子里，急切地问：“牛医生，我听你说话吞吞吐吐，所以还是没有明白，你说那工作上的事到底怎么解决？队里这么点事还真能把他累倒了？”

    牛医生看了看爱平，知道她头发长，见识短，真不明白，他也就不客气了，说：“队长的病原是因生气来的，至于根源么，我想和昨天晚上的事不无干系，你回去把我的话告诉队长，他自然知道解决办法。”说完，也不等爱平回话，牛医生就径直去了。

    送走了牛医生，爱平转身进家，看着狗拽已经把身子转向了墙角，就走过去搬了搬他的身子，问：“老闷的话你听清楚意思没？”

    狗拽是什么人？不要说牛医生来了，就是牛医生不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源，所以，他稍微沉思了一下，就对站在炕边的媳妇爱平说：“我啥都明白着，这样吧，你去把二喜给我叫来，我有事要和他谈。”

    说实话，二喜何尝不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不过他的气度好像比狗拽大那么一点，还没有到了生病发烧的地步罢了。昨天晚上，看着天娃在戏台上口无遮拦地揭穿自己，二喜还真是一下子懵了，后来他怎么接了天娃手里的麦克风，怎么尴尬地回到后台，他都忘记了，只知道等着观众散去以后，宣传队的演员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办的时候，他才好像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冲着大家吼到：“大家不要叫了，我看我们是吃力不讨好，算了，我宣布宣传队解散，明天晚上的戏不演了！”

    芙蓉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因为好多年自己都没有这么忘情地唱戏了，当然也就没有见过那么热烈的掌声了，所以，听了二喜的话，她一时理解不了，等着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散去的时候，芙蓉才靠近了二喜，问：“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地天娃会上去添乱？”

    二喜没有说话，他把舞台上大家散落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然后安排将海看着，也不搭理芙蓉，跳下舞台，往戏院外走去。

    芙蓉看看二喜不理自己，她也来了气，想着下面的戏你叫演不叫演吧，反正年前的工分已经挣回来了，所以她就想着自己也不要热脸亲他的冷屁股了，干脆回家，可是再想想，总感觉二喜虽然对自己冷言冷语，可是她还是能感到那不是冲着自己，再加上天娃突然加演了这么一出“戏外戏”，她自己也感觉是云里雾里，很是纳闷，所以，看着二喜走远了，她便随在他的后面，一直追赶到了养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