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引蛇出洞
目录：灭清| 作者：楼主大大| 类别：玄幻奇幻
向荣毕竟是军事主官，熟悉军务，剿灭发匪这档子事李星沅还需依仗于他，也只能耐心调兵遣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可是一个多月转眼过去，向荣还没有发兵的意思，李星沅这才发了急，他现在已算待罪之臣，若是再这样耗下去，又不知要添多少罪状，于公于私，他也不能再等了。
李星沅喝了口茶，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在行辕内转了转，目光落在向荣身上。
向荣穿着武官补服，顶戴花翎上还落着些许灰尘，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跑，检验防务，操练绿营也着实费了功夫，他见李星沅向自己看来，下巴微微一抬，目光与李星沅相视，随即又落到别处。
不多时，戈什哈端来了一样东西，众人定睛去看，瞥见是一柄万民伞的伞架子摆在了李星沅的案头，李星沅微微一笑，捋着须指了指这伞架子：“人生在世也就是白驹过隙的事儿，无外乎就图个名利而已。为官之人但凡有点儿志气的也不过是博个官声罢了，咱们这些人拿了朝廷俸禄，上要忠君之事，下要绥靖万民，这都是该当的事。这万民伞还是本官离任两江时乡绅们送的，别小看了这小小的伞架子，这是咱们为官的根基不是？”
众人一时也不知这位钦差到底要说什么，只听他东拉西扯云里雾里，也只能纷纷附和称是。
李星沅继续道：“皇上隆恩浩荡，令我钦差广西军事，既是忧心广西时局，也是鞭笞我等廖力王事。现今闹出这样大的事，诸位……”李星沅刻意的顿了顿，音量提升了几分：“咱们还能等闲视之吗？”
“来时诸位可瞧见那些乡民吗？他们多半还在辕门外头，为什么来见我？我心里头清楚，他们是希望咱们尽速剿贼，还他们一个太平。本官挡了驾，为的又是什么？”李星沅盯着向荣微微冷笑一声：“无言以对也！”
“广西大乱，乡民绅士们惶恐不安，就在一个月前，金大鹏为乱民活活打死，他是什么人？是咱们大清朝的基石，一个乡间的小民，为了给朝廷分忧，他自个儿拿出银子来组建乡团，来保护乡里，也正是如此，才横遭发匪毒手。其志可嘉、其情也哀！咱们这些父母官，吃着皇粮俸禄，与他相比岂不汗颜吗？”
“我已呈了折子，上奏朝廷，为金大鹏请谥，若金家还有余脉，亦可予以照顾，无论如何，切不可寒了忠顺良民的心。”
“其次嘛，既要剿贼，钱粮断不可废，本官这些时日抓的就是这件事，从广东、湖南的粮食如今也已入库，还有各府各道筹措的军资，可令咱们广西绿营乡团们无后顾之忧。”
“这些事，都是我这个钦差该当署理的，至于该如何剿贼，如何发兵，如何节制，本钦差一概不知……”李星沅目光落在向荣身上：“向军门，这些事该问问你吧，如今粮饷办下来了，各府各道的乡团绿营也已云集，向军门莫非还要徐徐图之吗？”
众人这才明白，这位钦差大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话，归根结底原来是要和向荣摊牌了。
向荣面色微微一愕，道：“大人此话不假，发匪一日不除，广西一日不靖，上不能报效君恩，下无颜面对父老。卑职这些时日操练军士已有成效，只是这些年广西武备松弛，要毕功一役尚需时日……”
未等向荣解释，李星沅已瞪圆了双眼：“尚需时日？还要多少时日？向老弟，这朝廷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我们，再耽搁下去，我的顶戴不能保全，你向老弟莫非能独善其身？”
向荣想了想，也知此时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今绿营乡团已凑齐了两万余人，勉强还可一战，只是尚没有把握，眼下钦差催促的紧，怕是很难再拖延了。想了想道：“发匪积聚在武宣县城，咱们与他们对峙已有月余，拖延下去对他们并没有好处，依卑职的估算，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向北突围，下一个目标该当是永安州，转而攻打桂林。”
李星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放下茶盏，阖眼沉默了片刻：“依你看，下一步该当如何？”
向荣道：“若攻武宣，广西绿营并不占优势，何不如待发匪远遁之机，卑职率一劲旅尾随其后，他们盲目乱窜，又没有粮草接济，四处都是关隘城池，只要死死咬住，不容他们喘息之机，可一鼓而定。”
李星沅摇摇头：“我等皆是待罪之人，若是等发匪远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无论如何，也该当主动出击，方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咱们这样说，既是稳住人心，也是要做给朝廷看看，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嘛。”
向荣心知李星沅急于立功，心里头已经很不乐意了，他心知肚明，这伙发匪并不简单，仓促出兵只会得不偿失，他沉吟片刻，道：“发匪盘踞武宣，他们既然不出来，何不引蛇出洞？”
李星沅捋着须问：“向老弟就不必卖关子了。”
向荣道：“广西以僮人最多，朝廷加封的僮人土司更是不计其数，遍布各府。据闻这伙发匪之中便有不少僮人参与，僮人大多聚集在钦州、柳州等地颇为勇悍，大人何不差遣各土司招募兵勇，令他们堵截在各地隘口尤其是永安州虚造声势？”
“僮人？”李星沅皱起了眉：“这些僮人大多不服教化，奸猾狡诈，恐不易节制。”
僮人便是后世的壮族，在广西分布极多，太平军中萧朝贵、韦昌辉等人也都是僮人出身，这些年广西大旱，官府又横征暴敛，僮人对官府亦是带有仇视，如何会来协助官府剿贼，向荣微微一笑道：“大人，许诺这些僮人好处，总是会有人愿意来的，这个消息只需要传出去，发匪们还坐得住吗？招募僮人是假，引虎出山才是真。”
李星沅沉吟半晌，总算是明白了向荣的意图，发匪毕竟不比官军，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也有其致命的缺陷，太平军只盘踞武宣等地，而官军的背后却是整个朝廷，若是固守一地，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只有不断流窜，通过流窜来增强影响、征募裹挟壮丁、凑集粮草才能维持，若是故意放出消息，要堵住他们北进永安洲的道路，这些发匪还能坐得住？前有追兵，后有虎狼，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亡命之徒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了，只要出了武宣，向荣便可以率一支劲旅尾衔而击，这胜券就多了几成。
李星沅道：“既如此，我立即发出文告，此事要大张旗鼓，要令整个广西都有风闻。向老弟，其余的事就看你的了。”
向荣打了个千：“喳。”其实说到剿贼，他心里头还是有点儿虚，绿营的营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平时不见操练，如今临时抱佛脚，能不能打还是两说。时局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他再拖延，硬着头皮也得打一场，他脸上波澜不惊，眼眸中却隐隐闪出一丝忧色。
李星沅喝了口茶，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在行辕内转了转，目光落在向荣身上。
向荣穿着武官补服，顶戴花翎上还落着些许灰尘，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跑，检验防务，操练绿营也着实费了功夫，他见李星沅向自己看来，下巴微微一抬，目光与李星沅相视，随即又落到别处。
不多时，戈什哈端来了一样东西，众人定睛去看，瞥见是一柄万民伞的伞架子摆在了李星沅的案头，李星沅微微一笑，捋着须指了指这伞架子：“人生在世也就是白驹过隙的事儿，无外乎就图个名利而已。为官之人但凡有点儿志气的也不过是博个官声罢了，咱们这些人拿了朝廷俸禄，上要忠君之事，下要绥靖万民，这都是该当的事。这万民伞还是本官离任两江时乡绅们送的，别小看了这小小的伞架子，这是咱们为官的根基不是？”
众人一时也不知这位钦差到底要说什么，只听他东拉西扯云里雾里，也只能纷纷附和称是。
李星沅继续道：“皇上隆恩浩荡，令我钦差广西军事，既是忧心广西时局，也是鞭笞我等廖力王事。现今闹出这样大的事，诸位……”李星沅刻意的顿了顿，音量提升了几分：“咱们还能等闲视之吗？”
“来时诸位可瞧见那些乡民吗？他们多半还在辕门外头，为什么来见我？我心里头清楚，他们是希望咱们尽速剿贼，还他们一个太平。本官挡了驾，为的又是什么？”李星沅盯着向荣微微冷笑一声：“无言以对也！”
“广西大乱，乡民绅士们惶恐不安，就在一个月前，金大鹏为乱民活活打死，他是什么人？是咱们大清朝的基石，一个乡间的小民，为了给朝廷分忧，他自个儿拿出银子来组建乡团，来保护乡里，也正是如此，才横遭发匪毒手。其志可嘉、其情也哀！咱们这些父母官，吃着皇粮俸禄，与他相比岂不汗颜吗？”
“我已呈了折子，上奏朝廷，为金大鹏请谥，若金家还有余脉，亦可予以照顾，无论如何，切不可寒了忠顺良民的心。”
“其次嘛，既要剿贼，钱粮断不可废，本官这些时日抓的就是这件事，从广东、湖南的粮食如今也已入库，还有各府各道筹措的军资，可令咱们广西绿营乡团们无后顾之忧。”
“这些事，都是我这个钦差该当署理的，至于该如何剿贼，如何发兵，如何节制，本钦差一概不知……”李星沅目光落在向荣身上：“向军门，这些事该问问你吧，如今粮饷办下来了，各府各道的乡团绿营也已云集，向军门莫非还要徐徐图之吗？”
众人这才明白，这位钦差大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话，归根结底原来是要和向荣摊牌了。
向荣面色微微一愕，道：“大人此话不假，发匪一日不除，广西一日不靖，上不能报效君恩，下无颜面对父老。卑职这些时日操练军士已有成效，只是这些年广西武备松弛，要毕功一役尚需时日……”
未等向荣解释，李星沅已瞪圆了双眼：“尚需时日？还要多少时日？向老弟，这朝廷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我们，再耽搁下去，我的顶戴不能保全，你向老弟莫非能独善其身？”
向荣想了想，也知此时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今绿营乡团已凑齐了两万余人，勉强还可一战，只是尚没有把握，眼下钦差催促的紧，怕是很难再拖延了。想了想道：“发匪积聚在武宣县城，咱们与他们对峙已有月余，拖延下去对他们并没有好处，依卑职的估算，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向北突围，下一个目标该当是永安州，转而攻打桂林。”
李星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放下茶盏，阖眼沉默了片刻：“依你看，下一步该当如何？”
向荣道：“若攻武宣，广西绿营并不占优势，何不如待发匪远遁之机，卑职率一劲旅尾随其后，他们盲目乱窜，又没有粮草接济，四处都是关隘城池，只要死死咬住，不容他们喘息之机，可一鼓而定。”
李星沅摇摇头：“我等皆是待罪之人，若是等发匪远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无论如何，也该当主动出击，方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咱们这样说，既是稳住人心，也是要做给朝廷看看，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嘛。”
向荣心知李星沅急于立功，心里头已经很不乐意了，他心知肚明，这伙发匪并不简单，仓促出兵只会得不偿失，他沉吟片刻，道：“发匪盘踞武宣，他们既然不出来，何不引蛇出洞？”
李星沅捋着须问：“向老弟就不必卖关子了。”
向荣道：“广西以僮人最多，朝廷加封的僮人土司更是不计其数，遍布各府。据闻这伙发匪之中便有不少僮人参与，僮人大多聚集在钦州、柳州等地颇为勇悍，大人何不差遣各土司招募兵勇，令他们堵截在各地隘口尤其是永安州虚造声势？”
“僮人？”李星沅皱起了眉：“这些僮人大多不服教化，奸猾狡诈，恐不易节制。”
僮人便是后世的壮族，在广西分布极多，太平军中萧朝贵、韦昌辉等人也都是僮人出身，这些年广西大旱，官府又横征暴敛，僮人对官府亦是带有仇视，如何会来协助官府剿贼，向荣微微一笑道：“大人，许诺这些僮人好处，总是会有人愿意来的，这个消息只需要传出去，发匪们还坐得住吗？招募僮人是假，引虎出山才是真。”
李星沅沉吟半晌，总算是明白了向荣的意图，发匪毕竟不比官军，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也有其致命的缺陷，太平军只盘踞武宣等地，而官军的背后却是整个朝廷，若是固守一地，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只有不断流窜，通过流窜来增强影响、征募裹挟壮丁、凑集粮草才能维持，若是故意放出消息，要堵住他们北进永安洲的道路，这些发匪还能坐得住？前有追兵，后有虎狼，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亡命之徒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了，只要出了武宣，向荣便可以率一支劲旅尾衔而击，这胜券就多了几成。
李星沅道：“既如此，我立即发出文告，此事要大张旗鼓，要令整个广西都有风闻。向老弟，其余的事就看你的了。”
向荣打了个千：“喳。”其实说到剿贼，他心里头还是有点儿虚，绿营的营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平时不见操练，如今临时抱佛脚，能不能打还是两说。时局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他再拖延，硬着头皮也得打一场，他脸上波澜不惊，眼眸中却隐隐闪出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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