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底线
目录：天敌| 作者：轻屠| 类别：都市言情
亚瑟不是第一次被称为英雄，当然，这称呼同时也跟呆鸟划着等号。
他的母亲是当地城区出名的美人，生父则是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皮条客，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揍完老婆后，再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自己蹲在门外等着收钱。有时候撞上吃白食的无赖，生父的拳头就硬不起来了，往往会把怒气发泄在老婆孩子身上。
亚瑟最清晰的童年记忆之一，就是那杂碎拳打脚踢时的狰狞嘴脸。母亲总会把他搂得很紧，不管是挨打时，还是夜间睡在那张破烂的小床上。每次亚瑟被泪水滴在脸上惊醒，都会听到她说，好孩子快睡吧，下雨了，又下雨了呢。
母亲死的那天，一粒种子在亚瑟体内绽开了萌芽，他并不知道那是与生俱来的力量，却能清晰感知它的成长。几年后，他用母亲结束生命的同一把小刀，割断了那杂碎的喉管。
亚瑟一直痛恨自己没能及时觉醒，如今的他只有在念力营造的，那个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中，才能再次置身于母亲的怀抱。
戏子的外号不是白来的，亚瑟可以扮演风流的情人，充当老辣的欺诈者，在必要时同样也可以装成一条狗，但唯独见不得女人遭遇暴力。在这种时候，他的感知会变得无比敏锐，情绪会失控。偏执是种痼疾，他无法抗拒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帮人往往要付出代价，对于亚瑟来说，这次的代价无疑太大了一些。对手或许是有着凌虐的嗜好，警卫对天鸣枪时，亚瑟身上的骨头已经断了数十处。他一共站起来五次，五次都被轻易打倒，现在整个人就像条被抽空的口袋。
亚瑟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近战如此轻易地击败，躺在地上看着冷漠的人群，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那个正被扶起的中年妇人身上。后者满脸是血，投来的目光中有感激，也有担忧。
“这年头做英雄，还真不容易啊……”戴耳钉的年轻人褪下了裤子，一泡尿淋在亚瑟身上。他一边痛快地释放膀胱压力，一边吹起口哨，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在施舍着什么。围观者发出热烈哄笑，亚瑟咬紧了牙，全身都在由于屈辱而发抖，只希望自己早点晕去。
在如愿以偿之前，他远远看到监狱大院那台老塔吊的横梁上，站着个人。那双黑色的眼如同沉寂了千年之久的深潭，没有一丝波纹。
石匠商会的私人户头似乎是起了作用，警卫不但插了手，最终还把亚瑟拖回了监楼。菜鸟强出头却落到这种下场，许多老犯人都为此笑掉了大牙。他们同时也在等着看后续，毕竟动手的是西区三叉戟之一，近些年来风头最劲的新晋疯狗，之前还从没有敌对者能活着逃出他们的手心。
“得罪了铁矛身边的红人？”亚瑟恍惚醒来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这他妈的关我鸟事？抬走抬走！我可没空救一个废物。”
另一人的语声压得很低，瞧不太清模样，个头上来看，倒像是73囚室里的那个瘦子。
“三个？那小子真这么说？”老者诧异地问，等到对方给出肯定答复，忽然哼了一声，“三条命换一条命，买卖倒是能做……不过你回去把话说清楚，这次只收好手的尸体，实力不够看的，被那小子一拳就轰焦了，老子要来有什么用？烤肉吃吗？”
沙克博士很是费了点功夫，才接好亚瑟身上的断骨，又用了十多块做工粗糙的医用殖甲，将他嵌成铁皮人般的怪物。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破烂，在细胞修补方面却如同强力马达，令内外伤势很快得到控制。体征全面稳定之后亚瑟被扔出白楼，两名等在门口的警卫将他抬到了监狱长办公室。
“欢迎来到洛基监狱，我听说过你，戏子先生。”监狱长是个保养得体的中年人，白净脸庞上架着副眼镜，如果没有那身制服，看上去倒像个会计师。
“您找我有什么事？”带着满脸恭敬，亚瑟在担架上挣扎着欠了欠身，伤口一阵剧痛。身上的伤还没好，尊严上的也一样，但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理由消沉下去，从此成为缩头乌龟。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在这里，有许多人是自愿留下的。而你不一样，来之前就为自己铺好了路。对于商会客户，我们确实是会更重视些，不过我得提醒一点，任何事情都有底线。”监狱长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犯人名册，偶尔抬头看上他一眼，目光淡然，“年轻人有冲劲，有胆色，这是好事。但一些毫无意义的行为，只会惹来麻烦。”
亚瑟沉默了一会，苦笑，“我知道低头走路才不会摔跤，但碰到那种事情，我忍不下去。”
“这个世上，每天有多少人枉死，多少人被一刀捅破脾脏，你都能管得过来吗？商队来这里做买卖，我们给了方便，不代表就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像你这样管闲事更是没必要。”监狱长不以为然地摇头，“对于新人，我们历来会全方位观察，有的谈不上任何价值，那就只有绞架才更适合他们。刑期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对外界有个交代，你并不是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我知道，公平公正是石匠商会的原则。”亚瑟自然听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监狱长笑了笑，“跟你起冲突的犯人叫罗德里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交换期过后，我还是想把你留在73号囚室，相信我，这很有必要。”
“您为什么要帮我？”
“客户至上。”
“非常谢谢，但我拒绝您的好意。躲只能躲一时，躲不了一辈子，况且就算他不来找我，等伤好了，我也会去找他。”亚瑟脸上还带着淤青，但这一刻的笑容却令他充满魅力。
“我也有我的底线。”他平静地说。
回囚室的路上，亚瑟下意识地望向监狱大门处。商队已经离去了，那块让他蒙受耻辱的地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少女。妇人是挨打的那个，此刻正在跟警卫比划着手势，似乎是聋哑人，少女陪在她身边，紧紧挽着她的胳膊。
“那女的是个哑巴，罗德里克见她总不说话，认为她怠慢了自己，就动了手。”胖子似乎是囚室中的消息灵通人士，叹息着说，“她们这几天一直不走，就是在等着那个狗日的道歉。”
“道歉？”白头佬冷笑了一声。
“道歉也没什么不对啊，本来就是那个罗德里克欺负人。”小四见亚瑟爬了半天爬不上床，过来帮了他一把。
李教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亚瑟，吐出了嘴里叼的火柴，“人吃人的年头，太天真就不好了。”红旗躺在旁边什么也没说，似乎已经睡着。
半夜时，下起了大雨。
亚瑟在黑暗中瞪着眼，伤处就好像有无数食人蚁在撕咬，剧痛让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嘴唇早已被咬得稀烂。“这年头做英雄，还真不容易啊……”那个饱含着轻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不由得握紧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念力感知之中，那妇人已经不见了，另一个单薄纤巧的身影却仍站在监狱大门外，淋着大雨动也不动。
豆大的泪珠从亚瑟的眼角滑落，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没有真正地哭过，现在却难以遏制，连身体都在痛苦中蜷成了一团。
数日之后，整个监狱的人都开始关注那石像般伫立的少女。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结着长辫，身上穿着件已经被沙尘染得辨不出原色的粗布裙，始终注视着西区方向。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让罗德里克有点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一点就着的脾气，那女孩的固执让他觉得遭到了挑衅，觉得每时每刻都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扇脸。
他无法容忍那种注视，即便是隔着高墙。
三叉戟走出西区时，两边监楼都轰动了。这三个同样嗜血的年轻人原本默默无名，只因在一次东西区械斗中，他们排出战斗、超念、控法的锐角阵型，挡者披靡，从此成为铁矛老大手下的头马。众所周知，控法域进化者是极其罕有的存在。更为难得的是，在战术配合上罗德里克跟另一人能做到近乎心意相通的协防，法师因此成为火力全开的移动炮台，令人谈之色变。
法师名叫摩罗夫，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引燃掌心中的火焰，在无数透着畏惧的目光中缓缓迈步。指尖腺体分泌出的类似于硝酸凝固汽油的化学物质，是燃烧的关键，对于敌人来说，则是毁灭之源。他向来喜欢被仰望的感觉，此刻见到那少女远远投来的目光宁静如水，不免心头不爽，抬手间一团火球砸了过去。
火球的准头控制得很好，擦着少女颈边飞过，令几丝散发枯焦蜷曲。监楼上传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少女却动都没动，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火球再偏上分毫，自己就会变成死人。
“你在等着挨操吗？”罗德里克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习惯性地摸着耳钉，狞笑。
少女没有答话，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与此同时，东区传来的叫喊，让罗德里克如同被刺了一刀般转回头去。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你道歉。”爬到囚室门口的亚瑟喘了很久，才有力气说出下句，“拳头大，真的就可以连脸都不要了吗？”
罗德里克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完全想不通这个半残废的家伙，跟身前的少女，还有那被揍的老娘们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他甚至有点后悔去地摊上凑热闹，惹来了这么几个活在睡梦中的家伙。
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一坨屎被踩上一脚，也要人去道歉？他们是想用礼节和修养征服这个世界吗？
“我没杀那个老婊子，已经是她的运气。”罗德里克瞪着亚瑟，伸出血红的舌尖，舔了舔上唇，“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这份运气。”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陡然掠出，冲向73号囚室，两个同伴见阻止不及，也先后动作起来。
亚瑟本就是要激怒他，引开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想过后招。腿上却有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拖回了囚室。罗德里克想都没想地跟着冲进，刚抬手握拳，动作却忽然顿住。
在他跟亚瑟之间，挡着一个人。
整个洛基监狱已经变得死寂一片，正坐在床上用一把刺刀剃着头发的红旗，看了看罗德里克脚下，淡淡开口：“滚出去。”
“你说什么？”不知是由于亢奋还是恐惧，罗德里克的手在发抖。
“我在给你机会，所有敢闯进这个房间的人是什么下场，我的底线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红旗刀锋般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滚出去是有点丢脸，但总比让人抬出去强，你觉得呢？”
他的母亲是当地城区出名的美人，生父则是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皮条客，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揍完老婆后，再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自己蹲在门外等着收钱。有时候撞上吃白食的无赖，生父的拳头就硬不起来了，往往会把怒气发泄在老婆孩子身上。
亚瑟最清晰的童年记忆之一，就是那杂碎拳打脚踢时的狰狞嘴脸。母亲总会把他搂得很紧，不管是挨打时，还是夜间睡在那张破烂的小床上。每次亚瑟被泪水滴在脸上惊醒，都会听到她说，好孩子快睡吧，下雨了，又下雨了呢。
母亲死的那天，一粒种子在亚瑟体内绽开了萌芽，他并不知道那是与生俱来的力量，却能清晰感知它的成长。几年后，他用母亲结束生命的同一把小刀，割断了那杂碎的喉管。
亚瑟一直痛恨自己没能及时觉醒，如今的他只有在念力营造的，那个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中，才能再次置身于母亲的怀抱。
戏子的外号不是白来的，亚瑟可以扮演风流的情人，充当老辣的欺诈者，在必要时同样也可以装成一条狗，但唯独见不得女人遭遇暴力。在这种时候，他的感知会变得无比敏锐，情绪会失控。偏执是种痼疾，他无法抗拒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帮人往往要付出代价，对于亚瑟来说，这次的代价无疑太大了一些。对手或许是有着凌虐的嗜好，警卫对天鸣枪时，亚瑟身上的骨头已经断了数十处。他一共站起来五次，五次都被轻易打倒，现在整个人就像条被抽空的口袋。
亚瑟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近战如此轻易地击败，躺在地上看着冷漠的人群，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那个正被扶起的中年妇人身上。后者满脸是血，投来的目光中有感激，也有担忧。
“这年头做英雄，还真不容易啊……”戴耳钉的年轻人褪下了裤子，一泡尿淋在亚瑟身上。他一边痛快地释放膀胱压力，一边吹起口哨，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在施舍着什么。围观者发出热烈哄笑，亚瑟咬紧了牙，全身都在由于屈辱而发抖，只希望自己早点晕去。
在如愿以偿之前，他远远看到监狱大院那台老塔吊的横梁上，站着个人。那双黑色的眼如同沉寂了千年之久的深潭，没有一丝波纹。
石匠商会的私人户头似乎是起了作用，警卫不但插了手，最终还把亚瑟拖回了监楼。菜鸟强出头却落到这种下场，许多老犯人都为此笑掉了大牙。他们同时也在等着看后续，毕竟动手的是西区三叉戟之一，近些年来风头最劲的新晋疯狗，之前还从没有敌对者能活着逃出他们的手心。
“得罪了铁矛身边的红人？”亚瑟恍惚醒来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这他妈的关我鸟事？抬走抬走！我可没空救一个废物。”
另一人的语声压得很低，瞧不太清模样，个头上来看，倒像是73囚室里的那个瘦子。
“三个？那小子真这么说？”老者诧异地问，等到对方给出肯定答复，忽然哼了一声，“三条命换一条命，买卖倒是能做……不过你回去把话说清楚，这次只收好手的尸体，实力不够看的，被那小子一拳就轰焦了，老子要来有什么用？烤肉吃吗？”
沙克博士很是费了点功夫，才接好亚瑟身上的断骨，又用了十多块做工粗糙的医用殖甲，将他嵌成铁皮人般的怪物。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破烂，在细胞修补方面却如同强力马达，令内外伤势很快得到控制。体征全面稳定之后亚瑟被扔出白楼，两名等在门口的警卫将他抬到了监狱长办公室。
“欢迎来到洛基监狱，我听说过你，戏子先生。”监狱长是个保养得体的中年人，白净脸庞上架着副眼镜，如果没有那身制服，看上去倒像个会计师。
“您找我有什么事？”带着满脸恭敬，亚瑟在担架上挣扎着欠了欠身，伤口一阵剧痛。身上的伤还没好，尊严上的也一样，但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理由消沉下去，从此成为缩头乌龟。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在这里，有许多人是自愿留下的。而你不一样，来之前就为自己铺好了路。对于商会客户，我们确实是会更重视些，不过我得提醒一点，任何事情都有底线。”监狱长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犯人名册，偶尔抬头看上他一眼，目光淡然，“年轻人有冲劲，有胆色，这是好事。但一些毫无意义的行为，只会惹来麻烦。”
亚瑟沉默了一会，苦笑，“我知道低头走路才不会摔跤，但碰到那种事情，我忍不下去。”
“这个世上，每天有多少人枉死，多少人被一刀捅破脾脏，你都能管得过来吗？商队来这里做买卖，我们给了方便，不代表就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像你这样管闲事更是没必要。”监狱长不以为然地摇头，“对于新人，我们历来会全方位观察，有的谈不上任何价值，那就只有绞架才更适合他们。刑期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对外界有个交代，你并不是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我知道，公平公正是石匠商会的原则。”亚瑟自然听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监狱长笑了笑，“跟你起冲突的犯人叫罗德里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交换期过后，我还是想把你留在73号囚室，相信我，这很有必要。”
“您为什么要帮我？”
“客户至上。”
“非常谢谢，但我拒绝您的好意。躲只能躲一时，躲不了一辈子，况且就算他不来找我，等伤好了，我也会去找他。”亚瑟脸上还带着淤青，但这一刻的笑容却令他充满魅力。
“我也有我的底线。”他平静地说。
回囚室的路上，亚瑟下意识地望向监狱大门处。商队已经离去了，那块让他蒙受耻辱的地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少女。妇人是挨打的那个，此刻正在跟警卫比划着手势，似乎是聋哑人，少女陪在她身边，紧紧挽着她的胳膊。
“那女的是个哑巴，罗德里克见她总不说话，认为她怠慢了自己，就动了手。”胖子似乎是囚室中的消息灵通人士，叹息着说，“她们这几天一直不走，就是在等着那个狗日的道歉。”
“道歉？”白头佬冷笑了一声。
“道歉也没什么不对啊，本来就是那个罗德里克欺负人。”小四见亚瑟爬了半天爬不上床，过来帮了他一把。
李教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亚瑟，吐出了嘴里叼的火柴，“人吃人的年头，太天真就不好了。”红旗躺在旁边什么也没说，似乎已经睡着。
半夜时，下起了大雨。
亚瑟在黑暗中瞪着眼，伤处就好像有无数食人蚁在撕咬，剧痛让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嘴唇早已被咬得稀烂。“这年头做英雄，还真不容易啊……”那个饱含着轻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不由得握紧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念力感知之中，那妇人已经不见了，另一个单薄纤巧的身影却仍站在监狱大门外，淋着大雨动也不动。
豆大的泪珠从亚瑟的眼角滑落，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没有真正地哭过，现在却难以遏制，连身体都在痛苦中蜷成了一团。
数日之后，整个监狱的人都开始关注那石像般伫立的少女。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结着长辫，身上穿着件已经被沙尘染得辨不出原色的粗布裙，始终注视着西区方向。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让罗德里克有点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一点就着的脾气，那女孩的固执让他觉得遭到了挑衅，觉得每时每刻都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扇脸。
他无法容忍那种注视，即便是隔着高墙。
三叉戟走出西区时，两边监楼都轰动了。这三个同样嗜血的年轻人原本默默无名，只因在一次东西区械斗中，他们排出战斗、超念、控法的锐角阵型，挡者披靡，从此成为铁矛老大手下的头马。众所周知，控法域进化者是极其罕有的存在。更为难得的是，在战术配合上罗德里克跟另一人能做到近乎心意相通的协防，法师因此成为火力全开的移动炮台，令人谈之色变。
法师名叫摩罗夫，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引燃掌心中的火焰，在无数透着畏惧的目光中缓缓迈步。指尖腺体分泌出的类似于硝酸凝固汽油的化学物质，是燃烧的关键，对于敌人来说，则是毁灭之源。他向来喜欢被仰望的感觉，此刻见到那少女远远投来的目光宁静如水，不免心头不爽，抬手间一团火球砸了过去。
火球的准头控制得很好，擦着少女颈边飞过，令几丝散发枯焦蜷曲。监楼上传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少女却动都没动，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火球再偏上分毫，自己就会变成死人。
“你在等着挨操吗？”罗德里克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习惯性地摸着耳钉，狞笑。
少女没有答话，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与此同时，东区传来的叫喊，让罗德里克如同被刺了一刀般转回头去。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你道歉。”爬到囚室门口的亚瑟喘了很久，才有力气说出下句，“拳头大，真的就可以连脸都不要了吗？”
罗德里克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完全想不通这个半残废的家伙，跟身前的少女，还有那被揍的老娘们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他甚至有点后悔去地摊上凑热闹，惹来了这么几个活在睡梦中的家伙。
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一坨屎被踩上一脚，也要人去道歉？他们是想用礼节和修养征服这个世界吗？
“我没杀那个老婊子，已经是她的运气。”罗德里克瞪着亚瑟，伸出血红的舌尖，舔了舔上唇，“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这份运气。”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陡然掠出，冲向73号囚室，两个同伴见阻止不及，也先后动作起来。
亚瑟本就是要激怒他，引开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想过后招。腿上却有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拖回了囚室。罗德里克想都没想地跟着冲进，刚抬手握拳，动作却忽然顿住。
在他跟亚瑟之间，挡着一个人。
整个洛基监狱已经变得死寂一片，正坐在床上用一把刺刀剃着头发的红旗，看了看罗德里克脚下，淡淡开口：“滚出去。”
“你说什么？”不知是由于亢奋还是恐惧，罗德里克的手在发抖。
“我在给你机会，所有敢闯进这个房间的人是什么下场，我的底线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红旗刀锋般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滚出去是有点丢脸，但总比让人抬出去强，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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