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歧路三部曲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目录:歧路三部曲| 作者:混沌风暴| 类别:玄幻奇幻

    白毛女还记得师父(高中地理老师)的话,勾勾云学名叫勾卷云,是锋面系统接近的先兆,而锋面系统和什么池沼湿润上升气流结合在一起,再加上这农历七月份三十五度的以上的气温,形成雷暴雨什么的是小意思。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最快更新 8 度吧 d.CoM)www..com

    从七月十六日未时开始,阑珊眼看着云彩如同菌落般增长,直至申时盖满整个培养基……哦,不对,应该说是天空。然后这放大漂浮版的菌落开始变色,到酉时已经全黑了。多半个戌时都是暴雨前的宁静,空气闷热,低垂的乌云就如同吸足水分的抹布,眼看着就要盖到脸上来了。孙云球对抹布很有兴趣,望远镜又开始瞄准天空了,但这种观察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很响的炸雷直接把他吓了回来。

    阑珊开始有了一种遐想,盘踞在头顶的是一头刚从甜梦中醒来的巨兽,黑压压的乌云就是它的身体,白花花的闪电就是它的愤怒,但这种比喻在雨水瓢泼而下时遇到了严重的困难,因为……总不能说雨是巨兽的口水抑或眼泪吧……

    孙云球深谙自然科学,对阑珊思考的文学问题毫无兴趣,虽然惧怕雷鸣,却忍不住去观察闪电。科学家从船舱中探出头去,迎着扑面而来的雨滴看上一会儿,闪电刺破长空后缩回来,迅速闭眼捂耳以应对雷声,这几个动作越来越熟练,以至于形成了流程,该流程重复了……应该至少有八十次吧,阑珊思索“眼泪口水问题”无果后就一直在数这个东西,真别说,这位新认的弟弟,钻研科学问题时确实有够萌的。

    十二艘大号粮船在雨前已全部抛锚,能收的东西也都收了起来,不过由于微山湖是洪水合并小湖而成,很多地方都是浅滩,故不能太靠边,否则一搁浅开走就难了。于是乎这支船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雷暴雨中晃悠。从那些兵丁的谈话中,白毛女得知,有相当一部分人和孙云球看法雷同,即认为水贼也是人,这种天气一定躲在寨子里,不可能有什么敌袭。

    阑珊很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很不幸,他们错了。

    一声闷雷,混杂在接连不断的炸雷之中,稍显诡异。。

    圈状防御阵左侧的一艘船猛地摇晃起来,众人刚感觉到惊慌,他们甚至来不及恐惧,仅仅数秒之后,第二波闷雷已然而至。

    炮击?开花弹!

    这是庄子固最初的判断,因为那火光分明来自水面,扩散的红色光芒照亮了水花,即使在暴雨间也迸溅得如此刺目。但是……这怎么可能?不要说暴雨会让火药受潮无法使用,就算水贼有什么旁门的防雨措施,为何不见远方有炮口的闪光?

    ……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传我的令,让所有听过炮响的老兵管好那些没见过战阵的新兵蛋子,切不可乱了阵脚,敌寇这是在虚张声势,恐吓我们,不乱尚可一战,一旦乱了,恰好中了奸计!”

    然后……让我来看看到底要和谁打!庄子固走出船舱,用极目镜探查那迷惘的黑暗,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那狰狞的事实……在上水的方向,看不清细节,但确实飘着太多影影绰绰的东西!

    水底龙王炮!当年戚继光剿灭倭寇时用过的袭船利器!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命令左前方的船工和军兵,到甲板上用桨朝上水向划水!人越多越好,划的越快越好,若碰见诡异的漂浮物就远远击开!那些见鬼的玩意儿都是定时的,只要能拖住一小会儿,它们就只能去炸鱼鳖!”

    雨声、雷声、人声、桨声、爆裂声交织在一起,水下的红色光芒多次出现,幸而和船只都有相当的距离,急中生智的办法确实有效,但接下来……那群非同寻常的水贼,又要做什么?

    闪电再次点亮了极目镜的视野:乌篷船,庄子固看见了黑压压一片不清楚有多少的乌篷船,随后……分明传来密密麻麻纵跳入水的声音。

    真正的恶战,就要来了……

    船漏了。这是对目前所处困境的最简单的描述。

    先是摇晃,慌乱中听到水下的凿击,然后好端端的木船就开始进水,那些可憎的破口不非但不好堵上,还“生儿子”,无奈的船工和恼火的兵丁只得用木盆木桶朝船外舀水,而当他们距离船舷足够近时,有东西从水中伸了上来。

    挠钩!

    不少人只来得及心中想起这两个字,而另一些甚至还没搞明白就入了水,还有一些兵丁反应较快,抽出家伙想和水贼拼命,可惜除了砍断一些挠钩外,连贼影都没见到,而还有几位仁兄自作聪明的用长矛往水里捅,他们的下场显而易见——连人带矛整个被拖下水去!

    孙云球在一片纷乱中不知所措,一个劲儿问阑珊这伙水贼到底有多少,白毛女怕干弟弟吓出精神病,保守说大概有两三百,科学家摇头不信,说打成这样铺天盖地都是怎么说也得有两三千。庄子固下了死命令,现在有四个兵丁专门负责保护他俩,什么打仗的事情根本不让他们参与,孙云球慌慌张张地不知道把腰刀放在哪里,阑珊手里攥着锋笛,袖内藏好绝命针,无奈四周黑漆漆乱成一团乱来只会伤到自己人。科学家在一片纷乱中发表感慨,说当初和阑珊姐一起观测星空,一个时辰感觉无非一柱香,而现在一柱香的时间简直比一个时辰还难熬,云云。白毛女称赞说你这果然前卫,思维内核和泰西大学者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颇有类同之处。孙云球忙问艾尹释坦是何许人也,家住哪里,可否拜访求师,阑珊正要解释,忽然间一片惊呼,那船的后半部加速沉了下去。

    “抗不住了,抗不住了!”

    “这地方水有多深?!”

    “你问我,我问谁?!”

    “要你何用,废物!”

    “闭嘴,让老子想想,大概……要是全没下去的话,还能露出一点尖儿……”

    船工们的对话让干姐弟俩心惊,况且这时候水已经开始漫过脚踝,孙云球急得直跳脚,嘴里嘟囔者什么我画的星图还有那改进式望远镜怎么办,阑珊其实心中也怕的要命,无奈在干弟弟面前怎么也要保持属于姐姐的镇定。她拎着油灯,硬着头皮四处翻找,忽然眼睛一亮:“那个大木盆……”

    “对对对对,姐说的对!”孙云球现在动作敏捷,和方才判若两人,以令阑珊眼花缭乱的速度把望远镜和星图放进盆里,然后又恢复呆立的思考状态,“哦,还是不行,虽然这样不会沉下去,可外面下着雨,还是要被水浸坏掉……”

    “嗯呐,或许可以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些油纸……”

    阑珊再次怀疑面前这位是孙云球还是孙悟空,好像……只要和研究成果有关,他就会自动进入加速狂暴状态——不过这样也好,在水漫到膝盖之前,两位的私人物品都用油纸层层包好,放在大木盆里。

    “……这地方看来是不能呆了,这几位大哥大叔的,来帮我们俩把这大木盆,推出去?”

    这或许是在遭遇挠钩前,孙云球听阑珊说的最后一句话。

    交战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沉船:三艘

    未沉但受损的船:四艘

    受伤:六十五人

    失踪:九十七人(沉船中幸存人员已全部转移,吴郎中正带领几个新收的徒弟全力救治伤员)

    俘虏:无

    斩获:无。

    战况是胡蝶整理完善的,庄子固听完之后,说不出一句话。

    平生打的第一场完全意义的水仗,竟然也是败的最惨的一次,虽然斩断了很多条挠钩,虽然最终迫水贼退走,但就算是赵括都明白谁才是得胜的一方。现在他这支军队如同一头气急败坏的牯牛,被猛虎戏耍一番还被咬去几大块肉,疼痛难忍,怒火冲天,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阑珊和孙云球情况如何?”

    “不见踪影,负责保护他们的四名军兵也被水贼捉去,生死不明……”

    当初……也就是八天之前,雪颜把阑珊托付给自己,而且军中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能看到未来的奇女子,所以他也就同意了。孙云球是个好学的后生,和阑珊在一起效率更是事半功倍。这两位年轻人被专门安置在一艘船上,以便潜心研究,而现在……居然落到如此地步!

    “欺人太甚!”庄子固怒发冲冠,却找不到宣泄的对象,他现在倒是怀念当年和李闯手下的对决了,那时候至少还能指望在某山沟里找到敌寇的营寨,而现在……茫茫湖沼,暴雨虽停,乌云未散,加之正是子夜,这简直就是……呜呼,无法可想!

    悔恨、恼怒、悲哀,如同三条毒蛇一般噬咬着副总兵的心脏,他现在巴不得用手中的戚家刀将眼前黑暗全部劈碎,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子固,我想阑珊他们并不会有事的……”

    “莫要安慰,我现在不需要安慰!”

    “不是安慰……”胡蝶脸上闪现出那种商人式的精明,“容我细细说来……方才水战中被凿沉的船上都没有太多粮食,五艘主要的粮船全部安好无损……”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水贼的袭击看似肆无忌惮,实则目标明确,换句话说,那些被拖下水俘虏的其实都是用来讹诈的人质,水贼真正的目的,在于那些粮食……

    “我猜,明天水贼会派人来满天要价,一个俘虏换多少粮食外加银钱之类的,而阑珊和孙云球都是重要人物,定会被水贼认为是奇货可居,他们但不会被杀,水贼还会尽力让他们活下去……”

    “但愿如此……”庄子固长叹一声,“人命关天,其他一切倒还好商量……”

    数柄挠钩,其中甚至包括绑在长杆上的小镰刀,一起伸将过来,孙云球只来得及用腰刀胡乱招架了一下便被钩了下去。四个兵丁果然是堂兄从北方一路带出来的死忠,其中两个发了疯似的跳下水去救科学家,另外两个想护着白毛女转移到另一个船上。凭良心说他们都很能打,也都很尽力,无奈不谙水性,纷纷重蹈黑旋风被浪里白条在水里戏耍的覆辙,前后不过十来个回合,全灌了一肚子水,徒唤奈何地被捉了去。

    阑珊很庆幸自己早早换了衣服,白发蓝衣的少女无论个子多小,在混战中都是个找打的显眼目标,一身黑外加带上兜帽在黑漆漆的雨夜中倒是成了简易保护色。现在的她和自己的包裹、干弟弟的望远镜一起蜷缩在大木盆里,喊也不敢喊,动也不敢动,只求水贼能把她当成无用的漂浮物,否则就凭那凿船掀舟的速度,她从被发现到落水就擒不超过半分钟工夫。

    雨一直下,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很快全身湿透,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好在锋笛和绝命针在装箱(应该说是装盆)时都被包裹严实,否则别说以后使用,不多久那些精妙的机关都要锈成一堆渣子。

    想起武器,阑珊不由得苦笑,她曾以为自己能反击,她曾以为自己能趁乱摆平几个贼寇,可现在……能躲过水贼的眼线都属奇迹。

    不过奇迹到底还是发生了,或许是此后的水战太过激烈以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许是暴雨产生的急流冲开了木盆……反正渐渐的,各种喧嚣都沉寂下去,包括那一度瓢泼般的大雨,也变得稀少,最后仅剩下无边的乌云。

    夜深沉,黑水无垠,环顾无物,方才的激战好似一张杂乱无章的庞大拼图,阑珊甚至来不及窥探全貌,便已经结束。

    现在她是孤身一人了,无论是否喜欢,阑珊都只得接受这个事实。(八 度吧 Du.Com)<!---文章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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