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改嫁记 无法承受的真相

无法承受的真相

目录:改嫁记| 作者:漠漠无雨|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苍嘉果然言而有信,自那次话后,再也没有跟我提过心意之事,只是相对的,他也绝不同意我一个人搬出去。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像是为了防止我偷偷溜走似的,除了细妹之外,他不知又从哪里找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仆妇冯娘过来,跟细妹一起照料我的起居饮食。

    冯娘跟苍嘉非常熟识,像是从很早以前就是他的下人一般,看着苍嘉的时候不似细妹他们那样恭敬,反倒多了一分慈爱。

    自从冯娘过来了以后,苍嘉就开始出去继续谈生意了。只是他不出远门,只是在这华阳城里发展生意。

    至于他跟海家那边,我没有问过,所以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回去过。

    我心里也清楚如果真的执意要走,只怕苍嘉也不会强留我。可是一想到苍嘉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就不能没有一丝顾忌。

    只冲着那份人情债,我就不可能太让苍嘉心里过不去,因此只能采取长期软磨硬缠的迂回战略。

    冯娘应该是从苍嘉那里听来了我想要离开的事,因此对我有些不满,看我有空就拿出针线盒子刺绣练手,她总是会瞅上两眼,说:“不过尔尔。这手艺要是出去了,能卖给谁?”

    我总是轻轻一笑。

    冯娘说:“是不是不服气?觉得我说错了?你没怎么见过世面所以不知道,这外头卖绣品的何其多?想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我瞧你还未够火候。”

    我就说:“所以我才再勤加练习。”

    “勤加练习了以后呢?翅膀硬了就能飞了?”

    我只能又是一笑了之。

    冯娘就继续说:“这世上不识抬举的人何其之多,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我们家少主子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多少千金小姐想嫁都嫁不进来呢。

    没见过一门心思想往外跑的,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呀?”

    细妹轻轻推了推冯娘,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冯娘却把头一扭,梗着脖子说:“怎么了?推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细妹只能尴尬地冲我笑笑,事后等冯娘出去了会小声对我说:“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冯娘没有恶意的。”

    我说:“我晓得的。”

    冯娘不过是护住心切,替苍嘉不值罢了,再说我也觉得她有些话并没有说错,所以就更不会往心里去了。

    为了替将来打算,我比从前在许家的时候还要勤快绣花,每天吃过早饭绣上两个时辰,稍微休息一会儿才吃晌午饭。

    午后因为全叔的要求,我必须每天中午午睡半个时辰,醒来后去院子里活动身体,或者是给细妹帮手做些活计。

    然后就是一直做女红到傍晚时分,如果苍嘉回来了就跟他一起用晚膳,如果苍嘉要应酬客商,我就一个人吃了饭,点上油灯再绣上一个多时辰才会去睡。

    采莲绣庄买回来的几块绣品我都依样画葫芦照着绣了,完成后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比买回来的差,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

    这天晚饭后我又抱出针线盒子来,苍嘉喝了茶后也凑过来瞅了瞅,我见他脸色尚可,就问:“觉得怎么样?”

    他说:“委实不错。”可是说完面色就暗了下去。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我埋头又绣了十几针,拿着手上未完成的半成品又问他:“这个花样子你看成么?”

    苍嘉凑过来看了看,说:“我是挺喜欢的,不过这流云图案是否简单了一点儿?而且青色的布料上又用青色的丝线绣,如何能看得出来呢?”

    我说:“就是要它看不出来,没那么打眼才好。”

    苍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问我:“这,某不是绣给我的?”

    我停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恩。”

    狂喜一瞬间就爬上了他的脸,一双眼睛又开始灼灼闪光:“绣给我的?绣给我的?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我等他兴奋完了,就说:“你喜欢才好。”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了!这颜色也好,花样子也好,都是我最喜欢的!月婵你真是心细如发,对我的喜爱都这么了解!”

    我笑了笑:“每日见你穿的那些衣裳,我还能不知道么?”

    苍嘉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是兴奋道:“这……难不成……是件衣裳?”

    “恩,是件外衫。”我会做的能做的也不多,最近反正要练手,就想着给苍嘉做件外衫了。

    冷不丁的,苍嘉一个大步迈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给吓了一跳。

    他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失态了,很快就放开了手,只是人还是半蹲在我面前,两眼灼灼放光。

    “月婵,我真高兴!”

    “我也不会什么,所以就做件衣衫谢谢你,你别嫌弃我手拙。”

    “怎么会怎么会!你这手工要是拙,那别家店里也别卖衣裳了!”他又激动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候都做好?”

    “得再过几日吧,衣裳的料子我都裁好了,现在把各处边角的滚边都还没绣好呢。你要是着急,我这几日可以赶下工。”

    “不急不急,可不能把你给累坏了。”他说是不急,可是却一直坐在我身边,也不像平日那样读书看账簿,只是一直盯着我手里瞧。

    “你别老盯着,老盯着我会紧张,可就绣不好了。”我说。

    他笑了笑,连声说:“是是,我不盯着了。”

    可是没一会儿又故伎重演,我也只得作罢,提前收拾了针线盒子去休息,等到第二天他出门了再继续。

    过了几日,衣裳大致已经成型了,我想了想,觉得还要配根像样的腰带,不过手头银线刚好用完了,于是就跟冯娘说了一声,让细妹陪着我出去买。

    我们一径去了采莲绣庄,刚巧采莲夫人也在,看到我就笑着招呼:“夫人来了!今日想看些什么?”

    我笑着说:“想买些上好的金银线。”

    采莲夫人说:“夫人也绣花么?”

    “恩,倒是会一点儿。想做根腰带,可惜银线不够了。”

    “腰带用银线绣,倒是挺华丽的。”

    我说:“只因外衫上头并无明显刺绣,所以才想在腰带上用银线点缀一下,不然,总有些素过头了。”

    “腰带上缀块宝玉也挺好的,那样就不会显得过分素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衣裳的主人不喜欢缀些宝玉什么的在身上,所以只能由旁处取巧。”

    采莲夫人笑意盈盈:“是做给你相公的吧?那天我一看就好生羡慕,有个那么俊俏斯文的相公,夫人真是好福气。”

    我说:“其实我并不是他的娘子,不过衣裳倒是做给他的。”

    采莲夫人显是惯于应酬的人,并没有就此问题继续说下去,而是立刻带着我去看各种金丝银线。

    我挑选了中等粗细的两款金银丝线,因为很想去绣庄里头看一眼,就说:“采莲夫人,不知可否去绣庄内看看?”

    她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我们这里是可以让客人自己挑选绣工的。夫人请跟我来。”

    她领着我和细妹往穿过店堂,一径往后头走去。店堂后头是一间宽阔的院子,穿过院子,进去又是一个更大的院子,正对着的就是一间很大的屋子。

    她带着我们走进屋子里,只见屋厦阔朗,完全没有隔断,里面坐着数十人,面前都放着绣架,正在飞针走线。

    这数十人清一色都是女子,年纪由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不等,个个都手脚飞快,俱是能手的样子。

    我就看了一眼最近的一个绣工,她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正在绣一副巨大的山水图,对于我们的到来像是习以为常似的,根本毫不在意。

    看到她手下如风,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看来自己还是练得不够,虽说绣出来的成品相差无几了,可是这速度我可比不上。

    看了一会儿也就出来了,采莲夫人又亲自送我们出了店堂。

    回去的马车上,细妹看了我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你以后真的要去做绣娘么?”

    我说:“应该会的。等我说服了嘉少爷,我就会搬出去了。”

    细妹犹犹豫豫道:“其实……咱们少主有什么不好么?我看他待夫人真是一片真心,夫人为何不愿留下来呢?做那绣娘不是不好,只是夫人何苦去吃那个苦呢?就不说辛苦了,从此以后,也就低人一等了。”

    我说:“我本来就是清苦家庭出身,做绣娘对于我只是回归本分罢了。”

    “可……可少主他……他未免太可怜了。”细妹的声音渐渐变低。

    我说:“我若是不走,嘉少爷就更可怜了。”

    细妹一脸的困惑:“怎么会呢?”

    我说:“你现在还小,等过些年你就会明白了。”

    快到宅院的时候,细妹忽然嚷嚷了起来:“我的手帕子呢?”

    我帮她在马车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说:“你在绣庄的时候,是不是拿出来擦了手的?该不是丢在绣庄了吧。”

    “我送夫人回去了我得回头找去,那帕子可是表哥送我的。”

    我知道她跟表哥是青梅竹马,这帕子说不准还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就说:“反正前头就要到了,我自己进去,你就坐着马车回去找,这样快些。”

    “这怎么行呢?我哪能一个人坐着马车呢?”

    “怎么不行?反正咱们都坐车出来了,不在乎多这一趟的。”

    于是到了门口,我一个人下了来,让马车拉着细妹赶紧回过头去找帕子。

    院门照例开着,外院里停着另一辆苍嘉每日出门用的马车,车把式冲我见礼,我说:“今日嘉少爷回来的挺早。”

    “是呢,少爷买了五香鸭回来,谁知夫人出门去了,现在应该在屋里等着夫人呢。”

    我笑了笑就往里走去,因为内院没几个下人,所以一路上也没遇到人,我想着不如吓一吓苍嘉,就干脆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往我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果然一直走到了门口,都没有人发现我,听见屋里传来苍嘉和冯娘的说话声,我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可刚踏进门口一步,忽然听到冯娘说:“少主,您这样身份的人,何苦痴恋那样一个女子呢?”

    这下说到了我,我倒是不好这样莽莽撞撞进去了,只好立在门边,想着还是先在院子里转悠一圈。

    紧接着苍嘉的声音响起:“我中意什么人,难道还要别人同意不成?”

    这说话的语气在苍嘉来说,算是很重了。果不其然,冯娘的声音有些变了:“少主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苍嘉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过重,又说:“我知道的,我刚出世就没了娘亲,一直是冯娘照顾我,我知道冯娘是关心我。”

    我有些惊讶,原先只瞧出冯娘跟苍嘉像是早就熟识,没想到居然从苍嘉出生就开始照顾他了。

    冯娘叹了一口气,又说:“少主子,你听冯娘一句,那个女人出身寒微,又嫁过两次人,还……还小产过,无论怎么看都远远配不上少主子。”

    苍嘉忽然动怒了,声音一下变得非常狠利:“月婵会小产,难道不是你们自作主张的后果么?若不是月婵现在没事,就算冯娘你,我也一定不会饶过你!”

    这回我更是一惊,这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我出事会跟冯娘有关呢?于是我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冯娘才说:“这件事既然我们做出了,就不怕少主子责罚。那女人怀了海家的贱种,怪不得我们对她下手!”

    “就算你们要拿掉孩子,有必要连月婵一起害了么?”

    “谁叫她嫁进海家做媳妇了!跟海家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人!”

    “冯娘你简直是疯魔了!月婵的身世极为可怜,她进海家又不是出自她的意愿!”

    “左右她现在不是无事么?少主子若是想要责罚我,我冯娘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都冲着我一个人来,是我吩咐他们那样做的!”

    “冯娘你!”

    “少主子,我冯娘身负老主人的遗命,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不要,我一定会让海家一家不得好死!少主子,你难道忘了咱们家的血海深仇了么!”

    “我怎么会忘!怎么忘得了!可是,可是月婵始终是跟海家无关的。不光月婵,就连前面的那些女子,也都命不该绝的。”

    “害死前面那些女人的又不是我们,是海瑾娘!这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折磨地神经兮兮,稍加挑拨就中了计。

    这样多好,要不是她,海家哪会到现在都生不出个继承人呢?哼,只是没想到海瑾天那杂种居然对那个女人另眼相待,为了她不让海瑾娘进门。

    要不然,强叔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机,还花了百两银子买了奇效的****。那女人活下来倒是没什么,但少主子千万不能对她动情。她说到底也曾是海家的人。”

    “月婵就是月婵!”

    冯娘居然笑了:“是么?可若是有一天,那女人知道真相了,知道是我们下手害了她,她会怎么对少主子呢?”

    “你!那是你们无视我的命令,擅自做主!”

    “我只不过是替少主子下个决心而已!你那时候就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明知道她有了海家的贱种也不肯动手,所以只能由冯娘代劳了!

    少主子,冯娘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苍嘉一声叹息:“你是我的奶娘,就像我的亲娘一般,你明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在门口听得浑身发抖,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人颠倒了过来一般,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海家跟苍嘉有血海深仇,而我因为怀了海瑾天的孩子所以被冯娘派人下手给害了,那么就根本不是海瑾天抛弃了我,是苍嘉一直在骗我,一直在伪善的对我施以怜悯!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朝着屋子里头走了进去。

    “月婵,你回来了?”苍嘉看起来颇为有些意外:“怎么也没人招呼一声?细妹呢?”

    我看也没看他,只是一径往冯娘面前走去。

    冯娘看起来也有些吃惊:“夫人回来了,要吃茶么?”

    我走到离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忽然一把拿起手里抱着金丝银线的纸包,劈头盖脸朝冯娘砸去。

    “你还我的孩子来!你还我的孩子来!”我的两只手完全自发地朝冯娘的脸上身上狠狠地打去。

    我好恨!

    我好恨!

    我不知道什么血海深仇,我不知道什么海家跟苍嘉有什么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尚未出生的孩子就是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这个恶毒的女人!

    冯娘完全愣住了,直到被我打了十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开始还手:“你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我满脸都是泪,一拳一拳朝她挥了过去:“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这杀人凶手同处一室这么多日!你还我的孩子来!你还我的孩子来!你为什么不下地狱!为什么你好好的活着我的孩子却没了!”

    冯娘发狠将我一推,我的力气终是比不过她,于是一下摔在地上。

    “我早下过地狱了!我活着是为了要将海家欠我们的一一讨回来!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谁叫你嫁到海家去的!”

    “冯娘你闭嘴!”苍嘉暴怒道:“你出去!出去!”

    冯娘大喘着气,终于还是出去了。

    “月婵,月婵。”苍嘉轻轻地唤我,伸手想要扶起我。

    我看着他依旧温柔的脸,忽然没命地朝他厮打过去:“你还我的孩子来!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苍嘉一言不发任我厮打,直到脸上被我抓出了无数道血痕也一直默不吭声,只是用无尽哀愁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

    我打到浑身力气用尽,最后只能瘫软着半趴在地上喘气。

    我就是打死了他们所有人又能如何?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可笑的人么?人家是认贼作父,我是把害死我孩子的元凶当做恩人!

    可笑至极!

    可悲至极!

    我无法控制的大声哭了起来,很久都没再流过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这就是我的人生么?可笑又可悲至极的人生么?

    我那尚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孩子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做他们那些“血海深仇”的牺牲品么?

    好久好久,直到我哭得再也哭不出眼泪了,苍嘉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恨我,我比你还恨我自己,因为没有保护好你的不是大哥,而是我。

    是我的手下无视我的命令擅自做主,才会害了你。在河边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过,若是你再也醒不来了,我也会随着你一起去。”

    我听着他说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因为太过愤怒和过分哭泣,不但全身开始变得冰凉,手脚也渐渐僵硬发麻,只能大喘着气曲着身体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苍嘉看了我一眼,像是发现我的异常,猛地扑过来:“月婵你怎么了?月婵!”

    我费力地骂道:“你别碰我!”

    苍嘉猛一抽气,把想要扶我起来的手抽开,闷声不响地奔了出去把全叔叫了进来。

    我不知道全叔有没有参与害我的事,只是我看着他慈祥紧张的面孔,想起在病中他全力为我疗伤治病,又孜孜不倦劝解我的事,我怎么也对他愤怒不起来。

    全叔把我转了个个,让我仰躺在地上,然后用力帮我的手脚推宫活血。好一会儿,我总算正常喘气,手脚也不僵硬发麻了,他才喂我吃下一颗不知什么丸药,对苍嘉说:“不碍的,不碍的。”

    苍嘉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听到我没事了大声喘了口气,让全叔出去了。

    我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双腿还是发软,于是只能坐在原地。

    苍嘉说:“月婵,我……我现在还必须活着。可是,等日后我大仇得报,我一定会将项上人头亲手奉上……”

    “呸!”我重重地朝他啐了一口,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动弹,不然,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你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我也恨,恨我自己,也恨老天爷。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你听,可是,如今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的,这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了。可偏偏……偏偏……”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海家收养了我,我却会跟海家有血海深仇。其实我之所以会变成孤儿,之所以会家破人亡,全败海仁富所赐。”

    我知道海仁富就是海瑾天的爹,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的什么血海深仇,也一点儿也不想听下去,可是我动弹不得,只能倚靠着桌角继续听他自言自语。

    “我家本是苍州城的大户,自曾祖父那代起倒货行商,到我爹那一代,已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家里不但买了良田千顷,下人也达数百之众。

    有一回因为生意关系我爹认识了海仁富,我爹因为跟海仁富一见如故,不但跟他称兄道弟,还大力帮助他的生意。

    可没想到那海仁富根本禽兽不如,在我七岁那年,他买通了我家的管家,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批人马扮作强盗在我家里杀人放火,我爹就是那晚被杀害的。

    当时如果不是冯娘拼着命带我逃了出去,只怕我也死了,到如今冯娘的身上还留着很深的刀疤。后来我跟冯娘逃到贫民窟里,街上都在说我家几乎全家被害,仅剩下的一些人也都四散逃去,不知所终。

    冯娘带着我去找城守大人伸冤,可是怎么都找不到那群强盗的踪影,我家的宅子尽数被烧毁,什么也没剩下,冯娘为了养活我,就到酒楼的厨房去帮忙,每天累得半死只为了带回来一碗饭菜喂我吃。

    后来有一天,海仁富忽然找上门来,说是不忍见故人之子受此灾难,希望将我领回去收做义子。我跟冯娘就都去了海家,可是没过多久冯娘就犯了事被赶出了海家,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当时年幼无知,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每隔五天海仁富就会亲自送一碗热汤过来给我喝,喝完以后身体总会乏力两天两夜。

    到一年后的那个冬天,就是海瑾天被人下毒的那天,我才重遇了冯娘。那个对海瑾天下毒的是就是冯娘,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家满门被灭全是出自海仁富之手。

    冯娘自被赶出门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我家里失散的那些旧人。大家渐渐聚齐了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管家跟海仁富暗中勾结一事,也用了特殊的法子从管家的口中问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家所有的房契地契田契,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被海仁富搜刮干净变卖为钱,如若不然,他海家有何能耐能做到今日之大!

    而海仁富更为歹毒的就是假借仁义之名收养了我,却一直喂我喝下让人失去生育能力的汤药,然后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对他感恩戴德,自己却在外头博得一个仁义之名风风光光!”

    苍嘉说到这里,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不是我不仁,实在是他海仁富太过歹毒。多年来,我不曾婚配,是因为海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不能人道的人!

    全叔天南海北为我采集各种药材,配置了多少药方,才将我的身子调理好。可我虽然恢复了男性本能,但是这一辈子,我都不太可能有后代了!

    为了复仇大计,多年来我面上装的滴水不漏,尽心尽力为海家打点生意,也因为如此,我才能够摸清海家所有的生意伙伴和生意来源。

    我在海家内部层层渗入,冯娘和全叔他们这些我家原本的家里人在外头帮我打点一切,到如今,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几年,我们就可以将海家所有的生意倾数抢走。

    我们会笑着看海家如何衰败下去,笑着看海仁富如何不得好死!可是……我爹还有那么多惨死的家里人,都活不回来了,都活不回来了!”

    我听完他一口气说的这么长的一席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敢相信苍嘉这样看起来温润可亲的男子,背后深藏着这样残忍的过去。

    我无法想象年幼的他是如何背负着全家的仇恨忍辱偷生在海家生存下去,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心里万分复杂。

    是的,我很同情他的遭遇,我同样在心里骂那丧尽天良的海仁富。

    可是,我呢?

    被卷入这场血海深仇中的我又何其无辜?我丢掉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还有那几个海瑾天原先的妻子和小妾,真是死了都无法闭眼。

    我说:“你想报仇,就直接冲着海仁富去,海瑾天的那几个妻子小妾,难道也跟你有仇吗?”

    苍嘉的右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下手害死她们几人的,并不是我们,可你说的不错,如不是冯娘有心挑拨,海瑾娘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归根结底,若是海瑾娘不是跟她爹一样丧尽天良,又怎么会亲手害死弟弟的女人?

    若不是海仁富害死了我全家,又何曾会招来这样的事?”

    我无法反驳,在这场仇恨中,谁也无法清除分辨出谁是谁非。满门被害后自己又被海仁富下药害的不能人道,如果是我,不见得会比苍嘉仁慈到哪里去。

    “可是……我呢……”我喃喃自语。

    苍嘉如被雷击,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怔了许久,忽然落下泪来:“这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当日你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冯娘就来找我商量,我曾经明令他们不许对你下手。

    可是那段时间我对海瑾天的嫉妒冲昏了头脑,因此忽视了冯娘心中的仇恨,才会引来她擅自下手害我。我知道无论怎么解释我都脱不了干系,因为冯娘确实是因为我家的关系才会对你下手。

    可是月婵,伤在你的身上,我却比任何人都要疼。我真的……真的不想伤害你一丁点……一丁点……”

    “你不想的,也都已经发生了,不是么?”

    不管我怎么同情他惨不忍睹的过往,不管他如何解释这件事不是出自他的意愿,可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我都无法原谅他。

    因为是他,间接夺走了我的幸福,不管那个幸福有多短暂也好,确实是他的人亲手夺走了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幸福。

    在我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在我跟海瑾天最甜蜜的时候,因为苍嘉的血海深仇,我的幸福被打碎,我的梦也就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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