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张晓见到丈母娘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两个人都愣住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电脑里音乐放着，宣告这“家”里有人。石蓝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瞥见书架上斜放着的两本心理学书，便岔开道：“这书你还读么？”明洁道：“闲时憋闷，偶尔拿来看看。”石蓝道：“不是说靠它自救么，怎么拿来消遣了？”明洁道：“既是自救，靠这些有什么用？巫术、易理口耳相传，载于文字的，多半使人离道。你不也说过么？”石蓝道：“我说错了。失于文字，难以助人入道，何况离道！执着于自我救赎，更近于自我毁灭！这书你多看看，对你有好处的。”明洁含糊应了两声，这话题便算断了。石蓝挠了挠后脑，一时找不出话来，只得道：“我去看看叔叔，一会回来。”出了门，却径自去找林姐，见了人，便直截道：“林姐，劳烦你放几本心理类的书籍在她房里，耳濡目染，也会得益许多。”林姐诧异道：“她不是常看么？前些日子她还向我借来着，昨天你走后她才还我。”石蓝“咦”了一声，道：“常看？”林姐道：“是啊！”石蓝低声“哦”了一声，便告辞退出去了。

    回到病房，他打个岔借身来到书架前，取下其中一本翻看，虽然未做笔记，但纸张却已磨得旧了，间或还有着折痕，确是时常翻阅所致。“这书没有新页，你该是看完了吧……”明洁嘻嘻一笑，说：“你倒观察得仔细，我确实骗了你！”石蓝道：“为什么？”明洁道：“题是我出的，只有我能给你解！”石蓝道：“报复？”明洁笑道：“束缚！”石蓝道：“你不怕我翻脸？”明洁道：“你作真了听，何来假话？况且，只许你骗我，却不许我诓你么？”石蓝又是默然。明洁继道：“人生在世，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兴许我这病，都是你主观上妄自安的。”石蓝叹了口气道：“算了，‘错’字不错，这种命题想起来都没个了！”然而真不想了，这话便又断了，两个人便又干坐着。

    停了一会，明洁突然披衣下床来，在抽屉里摸索了一阵，取出相机，对着他扬了扬手，笑道：“陪我照张相吧。”石蓝道：“好。”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欲要找个站点，明洁已拉着他来到窗前。米色的窗帷，灰暗的天色，男左女右，照片定格。明洁转过相机，看了一眼，道：“要拿软件测测你这脸上都有哪些情绪。”石蓝苦笑道：“就眼下这张脸。”明洁便望住他，像看青花瓷上精细的纹理，旋而道：“苦笑居多。”石蓝道：“很明显。”明洁恼道：“笑的这么牵强，白瞎我这样配合！”石蓝笑道：“逗你玩呢，你仔细看我哪有这表情！”明洁便又去看照片，直把相机抵到脸上来，忽然摇摇头说：“你这人做惯了假的，心里不乐意，却还要装作自然……你若诚心对我，我也不至落在这里，平白荒废了青春。”石蓝低下头，连说：“怪我，怪我。”声音乞饶似的低沉。

    好容易待明洁累了，石蓝便扶她睡下，道声晚安便关灯出门去了。还是那五月的天色，只一年却已是物是人非。石蓝不禁有些怅然。白底水纹的信笺上曾经曼曼铺过一个女孩的身影，那时清淡的面色像剥了壳的煮鸡蛋，有细腻温泽的触感，然而时光荏苒，再回首时，那页面已然暗哑，更是嵌进别人的生命里了。未来那样的不可捉摸，以十倍、几十倍的深度重蹈这一年的覆辙，再怎样着墨、勾勒，也回不去最初的纸香。然而他又想到，倘若时光定格，有多少没能结尾的故事留作了遗憾啊！这一转念，他方才释然。

    回到寝室，三人里只剩了秦臻捧着爆米花在看电影，文涛多是自习去了，张晓却不知去了哪里。他把外衣随手扔到上床去，回身笑道：“你不是减肥来着？怎么又吃上这种东西！”伸手便往他袋子里掏。秦臻赶忙攥住袋口，嘻嘻笑道：“你别分散我注意力，这招不行！”石蓝笑道：“干嘛这么小气，吃你的自然还你。”秦臻这才松手，由他抓出一把，面皮一搐，苦笑道：“叫张晓阴成了习惯，连你也防着，这一把算我赔罪！”石蓝道：“他不也买还了你么，还记什么仇。”秦臻道：“一时欢喜容易忘了，就只记得被他哄去时的肉疼！”石蓝笑笑，又问：“张晓呢？”秦臻道：“陪雨亭吃饭去了，听说他丈母娘来。”石蓝不明就里，只奇怪雨亭怎么仓促回来——雨亭家事一起，张晓便劝说不可向石蓝等人提及，“咱几个交往密切，按说该去探望，只叔叔尚在病中，人多反而叨扰，待诸事皆定，再商量着去吧。”其实怕石蓝抖落他身家，暗助之事不言而昭，到时惹她感激，却不是理想中事。雨亭听他话，便瞒住了石蓝，然而回去便吐露张晓出钱救急之事，她母亲梦婷确是感激，幸而艾青山也只在安养，料理了一下，便趁假里匆匆赶赴而来。

    张晓接到雨亭电话，说她母亲随来道谢，着实吓了一跳。前日里说什么“先挂个号，日后方便会诊”全没作真，不想她母亲真个来谢。转念一想却也不逾情理。当下问了到站时间，相去不过一个小时，赶忙拾掇的丰神俊朗，打车去车站接人。其时夜幕刚落，正是石蓝四角倚窗之时。梦婷携女儿出了站口，连片的黑墨的身影里见得一个帅气的男孩微笑着向这边来，正奇怪处，雨亭已扬手招呼道：“你倒眼尖！”张晓走到近前，一时紧张，便盯住了梦婷呆望，听雨亭招呼简易，未吐亲昵之词，便知她瞒着家里。梦婷嫁了农夫，虽然自有工作，终于吃了不少苦楚，眼角细细的褶皱遮盖不住经年的风霜，她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便依势穿了件鹅黄的衬裙，罩了一色的蕾丝坎肩，风灌进去，斜刺里望去，便像是鼓翅欲飞的鸽子。她见张晓盯住她，心下有些愠怒，便眯缝着眼仔细回敬。“剑眉星目，神采非凡，这孩子倒真是帅气，”她心里暗道，“只是，这样望着我，却实在无礼。”她轻轻“哼”了一声。张晓惊觉，手掌平托向雨亭道：“我只道你只身回来，带姐姐来玩，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又转向梦婷道：“假期只剩一天，仓促间不到之处，还望莫怪。”梦婷得他恭维，恼怒减去，便笑道：“你这孩子说笑了，我是她妈妈，怎的成了姐姐？”张晓故作惊讶，喃喃道：“阿……阿姨？……对不住了，我和雨亭虽是朋友，却也不是贴心置腹的那种，不知她家中详情，乍一见您这样年轻漂亮，只道是她老姐光临，呵呵……呵呵。”雨亭在旁听得郁闷，母亲在侧，又不好掐他，只得咬牙望着他。张晓装作不见，只向梦婷道：“天色晚了，您舟车劳顿，先找个旅馆住下吧。”梦婷道：“说了这一会话，却还不知你叫什么？”张晓笑道：“我叫张晓。”梦婷道：“你就是？”先前见他接站，只道是雨亭男友，心下已恼女儿瞒她，但听得他说虽与雨亭交好，却不至“贴心置腹”，一时又乱了想法。此刻见他自报家门，竟是救急之人，感激之情上溢至脸，颤声道：“谢谢你。”张晓知她所指，便笑道：“阿姨说哪里话，雨亭这样好的人，在校时一圈朋友护卫，家里紧急，她却不愿开口，一个人辛苦去带家教，我瞧出端倪，逼问之下这才吐实。为我占了先机，不少人还怨着我呢！”梦婷奇道：“怨你？”张晓掩嘴道：“说漏了！”又放下手，继道：“不瞒您说，朋友里出了状况，我们一向是合力解围，这一次却是难办，因这里面有不少雨亭的爱慕者，她怕消息走漏，集来的钱无法原数退回，所以守口如瓶。然而我动用大笔钱款，生活上自然捉襟见肘，叫人瞧去不免生疑，都是同窗好友，事情已毕，我也不便再瞒，就实说了。他们自责之余，便都归罪于我！呵呵，这些天我可吃了好些唾沫星子。”梦婷歉然道：“是我们拖累你了……”张晓摆手道：“阿姨，你说这话便是让我无处置足了。”梦婷笑道：“好，好，不说这茬。你刚说雨亭有不少追求者，她果真这样有引力么？怎不见她男友接站？”张晓笑道：“要说引力这事，得看遗传。像我就不成，长得丑！好在也丑不出什么创意来了！”梦婷道：“你这孩子，怎么妄自菲薄，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帅气的男孩！”张晓道：“谢您嘞！……至于她不交男友，想来您也清楚。雨亭是个独立、优秀的女孩，一心扑在学业上，只望早日出头，尽心孝顺二老；感情之事，在她，尚且言之过早。”梦婷皱了皱眉，转向女儿道：“你这样不对！妈妈虽然限于眼界，却也不是腐朽不通事物之人。你若当真看上了谁，也不要固守，我当初便是罢黜众家意见，遵循本意，这才有了你的！”雨亭诺诺点头，瞥见张晓在她母亲背后伸舌头、做鬼脸，虽气急不已，却渐渐明了他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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