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平静之外的阴霾
目录：自囚| 作者：双木蓝| 类别：玄幻奇幻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日子正如他所料想那般悠然的前进。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明洁与安澜不再说话，与自己也保持着恰切的距离。因为奔赴高考的原因，所有的潜流都必得捺下，但只要不进入事件的深处，所有的是非都与自己无关。这样的存身之道，使他顶着鸟窝头穿梭于同侪之间仍一副自得的模样，几乎被错认为无可救药的丧志的人。
寒假只得七天。但因为是独子，拜年的事只得包揽了。他想结婚怎么就结了一大帮子亲戚过来，但又想母亲是孤儿，毫无挂碍，于是所有奔波的辛酸都转嫁到石野身上来，然后一级级上去，发现又涌起一股悖祖的快意。
他得这快意支撑，来往于叔伯的门庭，竟丝毫不觉疲累。相反，他率性而为，有给压岁钱的，他不等对方抽手，道声谢便接下了，看着对方瞬间的尴尬，暗里狡黠的笑。他尚未成年，又无经济来源，收便收了，不会连累石野，叫人嫉恨家教不严——饭桌上他还是循规蹈矩的。
开学后心思尚未安稳，就起了波澜。他因抽烟被班主任发现，被要求通知家长。其时所有老师对学生都宽待了，怕增加学生心理负担，石蓝也明白他的意图，便向石野说明原委。中午石野带了两条烟，请了顿饭，此事就此平息。因为家世背景，石野也没法训导他，只说：“少抽点，伤身子。”石蓝自觉肺里浑浊感愈浓，又见石野呼吸粗重，并且开始咳嗽，对于他迟早死于肺癌一事并不意外，闻言便只是笑笑。
这之后，便是百日誓师。冰初消解，还有些微浸衣的寒意，阳光也闲闲地垂着，往哪一坐，就想跟泥似的滩着。整个过程，石蓝都枕着同学的大腿睡觉，反正人群挤挤，没人在意。直到一阵骚动，据说是学生代表说错了话，“梦想本是个暧昧不清的词汇，敞开了说，活着，并且努力活得好点……”学生中回报一阵热烈掌声，然后目送他被人搀下台去——据说他保送科大的名额也被取消，原因是其“思想不健康、不端正”。
会后，明洁追上他，问道：“你准备走哪里？”
太早了，没想这问题。他说。
凌瞳去西安，我也去，你怎么打算？
她并未问过凌瞳，但早听他说过要去西安，这一问，是看他怎么答。
石蓝笑道：“我随便，四海为家！”
明洁也笑了笑，“像你！”便走开了。
安澜出国的事亦已安排妥当，高考免了，四月中就走。小城没有机场，要转站。那天天很晴朗，微风，黄历说良辰无忌。石蓝不喜欢送人时候看着背影的那种落寞，他想明洁他们自会送他，便近乎溜达的过去。安澜穿了卡其色休闲裤，白色衬衫，藏身于候车厅的人群里，很难发觉。石蓝想该也走了，点了烟，望着检票口发呆。他自身行头太过扎眼，安澜看到，向他父母说了声，便挤开人群过来。
出到广场。今天天气不错。安澜说。
嗯，适合出行。他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凌瞳的事……
别说了。石蓝忽然有些醉烟，扶了扶额头。
还有烟吗？安澜问他。
你不适合抽烟。
权当是送送我，还不行吗？安澜近乎恳求地道。
石蓝递上一支，看他很小心地护火，一种陌生感突袭而来。
走好。
安澜笑笑，伸出拳头。石蓝与他对撞了一下。
他从没有认真看过一个人的背影。安澜以一种极为陌生的姿势淡出他的视野，奔赴未来的无法预知。那一刻，他所预想的新生突然暮色一样迷蒙……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很安静。规划好的离去是不作为伤感存留的，有的只是余者对另一片天地的憧憬。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暗中坚持的事物而奋斗。石蓝也是。他是会去西安的。一座古老的城池，征战了一部历史，必然有冷然于时间的襟度。他需要这样的脱胎换骨。
他照常去离魂喝奶茶，只是不再写不知所谓的纸条。对于他的孑然，老人并不问起，就像石蓝同样不知道他的姓氏。记忆会是一种累赘，这似乎早已成为彼此的共识和默契。
他开始习惯在黑黑的巷道里抽烟，然后再投身到黑暗中去，带着一种决绝。孤单在所难免，但不需要灯光的提示。
一样接近午夜方回。小雅每每炖了汤等着，也是候着石野。石野烟已然抽得少了，但仍咳嗽不止，近来又时不时流鼻血，不知是被汤冲着，还是因石蓝那一拳，鼻骨有伤。对于他的晚归，小雅从未责备抑或疑虑，只是温好汤水等他。石蓝与他依然斗嘴，不分胜负，彼此负气离开。
这样到了五月，学业上渐渐放宽，大家开始悉心调整状态。石蓝因此得了闲，他去小丘上抽烟。正这样莺飞草长的时节，他偏巧躺在这里，算是一种际遇；身下的青草岁岁枯荣，偏巧此刻深陷于他的眸子，这也是异样的幸福。他突然又想起那学生代表的话：梦想是个暧昧不清的词汇，敞开了说，活着，并且努力活得好点……他强迫自己止于此处，再想下去会陷于形而上的逻辑混乱，他不想背负着太多踏上考场……烟抽得多了，他相信是烟丝烧得快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短信疯狂——他向凌瞳、明洁以及其他一些有手机的朋友送上祝福，并相约携手共进，无关学业，但往往聊得很晚，像是一种诀别；再就是离魂突然易主，老人的不知所踪令他微微怅然，有几次自修后不知所往，他相信叼吸管的冲动是和叼着烟一样的，上瘾。
因为考场的不同，那几天彼此就成了陌路；考试期间也没发过短信，鼓励和安慰，都成了忌讳。
第一场数学考得很顺，紧接着语文就卡住了。《爱》，有够宽泛的话题，基本上没有跑题的可能。石蓝本想杀一堆排比，壮壮气势，但是不能。硬扯了六百多字，无以为继，茫然的透顶。他抽了根烟点上，望着卷子发呆，结果被警告，烟也被没收。他知道这时候只能遵循考试的本能，对论题的茫然得不到任何同情。勉强凑够了字数，交卷走人。
之后的几门考得还好，他相信自己不是情绪化的人。考完后，约了几个同学彻夜上网。
等答案的日子里，石蓝是通天的睡觉，手机关机，昼夜混乱，饿醒了炒点饭吃，然后去书房看书上网，等着睡意再来，完全一种隔世的生活。
明洁的电话是打到家里来的。正是傍晚，天下着小雨，一种夏至的阴霾悄然潜来……
“爱，该是一个灵魂驻留在另一个灵魂里……”石蓝不耐这样的说教，刚要开口，那边又说了，“如果不成为你的爱，就成为你的债！”语气决绝。
石蓝皱紧了眉，穿衣下楼，打了车，冲向她家。他引她说话，对方不答，只传来电话落地时“啪嗒”一声脆响。石蓝大急，朝着电话咆哮，但只有老罗的歌悠然回应，唱的是：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全是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歌声忽止，接着是“滋滋”的好似铁钎刮玻璃的声音，尖锐、刺耳，扯着窗外的风雨，尖啸着掠过。
“师傅，开快点。”他轻声道。
又有二胡的调子继上，“怆然的梦境……温柔的情结，未招的魂魄……生命里突来的诱惑……一滴梧桐雨，散在落地前……”断续而铿然的在风里飘着。石蓝把脸贴在窗玻璃上，表情木然。
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在大厅里看到那副棕灰色的百合。找到明洁的卧室，书本，磁带，散落在床和地上，喝了一半的咖啡，里面泡着钢笔，明洁侧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二胡，脸色惨白。
他默默地打了120。
从她手里取了二胡，坐在床边。他看到枕侧的氟西汀瓶子，已经空了；旁边张了口的随身听，是初中时他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来送她的，老罗的带子已经绞了，像颠倒的肠胃。
石蓝拉起了二胡。
试衣镜里着桃色旗袍的女子款款而来，有飒飒的丝缎摩擦的声响，走得愈近，桃色愈浅，渐渐褪成孔雀蓝了，缀着的白色印花一张一翕，像是凄然的笑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
寒假只得七天。但因为是独子，拜年的事只得包揽了。他想结婚怎么就结了一大帮子亲戚过来，但又想母亲是孤儿，毫无挂碍，于是所有奔波的辛酸都转嫁到石野身上来，然后一级级上去，发现又涌起一股悖祖的快意。
他得这快意支撑，来往于叔伯的门庭，竟丝毫不觉疲累。相反，他率性而为，有给压岁钱的，他不等对方抽手，道声谢便接下了，看着对方瞬间的尴尬，暗里狡黠的笑。他尚未成年，又无经济来源，收便收了，不会连累石野，叫人嫉恨家教不严——饭桌上他还是循规蹈矩的。
开学后心思尚未安稳，就起了波澜。他因抽烟被班主任发现，被要求通知家长。其时所有老师对学生都宽待了，怕增加学生心理负担，石蓝也明白他的意图，便向石野说明原委。中午石野带了两条烟，请了顿饭，此事就此平息。因为家世背景，石野也没法训导他，只说：“少抽点，伤身子。”石蓝自觉肺里浑浊感愈浓，又见石野呼吸粗重，并且开始咳嗽，对于他迟早死于肺癌一事并不意外，闻言便只是笑笑。
这之后，便是百日誓师。冰初消解，还有些微浸衣的寒意，阳光也闲闲地垂着，往哪一坐，就想跟泥似的滩着。整个过程，石蓝都枕着同学的大腿睡觉，反正人群挤挤，没人在意。直到一阵骚动，据说是学生代表说错了话，“梦想本是个暧昧不清的词汇，敞开了说，活着，并且努力活得好点……”学生中回报一阵热烈掌声，然后目送他被人搀下台去——据说他保送科大的名额也被取消，原因是其“思想不健康、不端正”。
会后，明洁追上他，问道：“你准备走哪里？”
太早了，没想这问题。他说。
凌瞳去西安，我也去，你怎么打算？
她并未问过凌瞳，但早听他说过要去西安，这一问，是看他怎么答。
石蓝笑道：“我随便，四海为家！”
明洁也笑了笑，“像你！”便走开了。
安澜出国的事亦已安排妥当，高考免了，四月中就走。小城没有机场，要转站。那天天很晴朗，微风，黄历说良辰无忌。石蓝不喜欢送人时候看着背影的那种落寞，他想明洁他们自会送他，便近乎溜达的过去。安澜穿了卡其色休闲裤，白色衬衫，藏身于候车厅的人群里，很难发觉。石蓝想该也走了，点了烟，望着检票口发呆。他自身行头太过扎眼，安澜看到，向他父母说了声，便挤开人群过来。
出到广场。今天天气不错。安澜说。
嗯，适合出行。他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凌瞳的事……
别说了。石蓝忽然有些醉烟，扶了扶额头。
还有烟吗？安澜问他。
你不适合抽烟。
权当是送送我，还不行吗？安澜近乎恳求地道。
石蓝递上一支，看他很小心地护火，一种陌生感突袭而来。
走好。
安澜笑笑，伸出拳头。石蓝与他对撞了一下。
他从没有认真看过一个人的背影。安澜以一种极为陌生的姿势淡出他的视野，奔赴未来的无法预知。那一刻，他所预想的新生突然暮色一样迷蒙……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很安静。规划好的离去是不作为伤感存留的，有的只是余者对另一片天地的憧憬。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暗中坚持的事物而奋斗。石蓝也是。他是会去西安的。一座古老的城池，征战了一部历史，必然有冷然于时间的襟度。他需要这样的脱胎换骨。
他照常去离魂喝奶茶，只是不再写不知所谓的纸条。对于他的孑然，老人并不问起，就像石蓝同样不知道他的姓氏。记忆会是一种累赘，这似乎早已成为彼此的共识和默契。
他开始习惯在黑黑的巷道里抽烟，然后再投身到黑暗中去，带着一种决绝。孤单在所难免，但不需要灯光的提示。
一样接近午夜方回。小雅每每炖了汤等着，也是候着石野。石野烟已然抽得少了，但仍咳嗽不止，近来又时不时流鼻血，不知是被汤冲着，还是因石蓝那一拳，鼻骨有伤。对于他的晚归，小雅从未责备抑或疑虑，只是温好汤水等他。石蓝与他依然斗嘴，不分胜负，彼此负气离开。
这样到了五月，学业上渐渐放宽，大家开始悉心调整状态。石蓝因此得了闲，他去小丘上抽烟。正这样莺飞草长的时节，他偏巧躺在这里，算是一种际遇；身下的青草岁岁枯荣，偏巧此刻深陷于他的眸子，这也是异样的幸福。他突然又想起那学生代表的话：梦想是个暧昧不清的词汇，敞开了说，活着，并且努力活得好点……他强迫自己止于此处，再想下去会陷于形而上的逻辑混乱，他不想背负着太多踏上考场……烟抽得多了，他相信是烟丝烧得快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短信疯狂——他向凌瞳、明洁以及其他一些有手机的朋友送上祝福，并相约携手共进，无关学业，但往往聊得很晚，像是一种诀别；再就是离魂突然易主，老人的不知所踪令他微微怅然，有几次自修后不知所往，他相信叼吸管的冲动是和叼着烟一样的，上瘾。
因为考场的不同，那几天彼此就成了陌路；考试期间也没发过短信，鼓励和安慰，都成了忌讳。
第一场数学考得很顺，紧接着语文就卡住了。《爱》，有够宽泛的话题，基本上没有跑题的可能。石蓝本想杀一堆排比，壮壮气势，但是不能。硬扯了六百多字，无以为继，茫然的透顶。他抽了根烟点上，望着卷子发呆，结果被警告，烟也被没收。他知道这时候只能遵循考试的本能，对论题的茫然得不到任何同情。勉强凑够了字数，交卷走人。
之后的几门考得还好，他相信自己不是情绪化的人。考完后，约了几个同学彻夜上网。
等答案的日子里，石蓝是通天的睡觉，手机关机，昼夜混乱，饿醒了炒点饭吃，然后去书房看书上网，等着睡意再来，完全一种隔世的生活。
明洁的电话是打到家里来的。正是傍晚，天下着小雨，一种夏至的阴霾悄然潜来……
“爱，该是一个灵魂驻留在另一个灵魂里……”石蓝不耐这样的说教，刚要开口，那边又说了，“如果不成为你的爱，就成为你的债！”语气决绝。
石蓝皱紧了眉，穿衣下楼，打了车，冲向她家。他引她说话，对方不答，只传来电话落地时“啪嗒”一声脆响。石蓝大急，朝着电话咆哮，但只有老罗的歌悠然回应，唱的是：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全是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歌声忽止，接着是“滋滋”的好似铁钎刮玻璃的声音，尖锐、刺耳，扯着窗外的风雨，尖啸着掠过。
“师傅，开快点。”他轻声道。
又有二胡的调子继上，“怆然的梦境……温柔的情结，未招的魂魄……生命里突来的诱惑……一滴梧桐雨，散在落地前……”断续而铿然的在风里飘着。石蓝把脸贴在窗玻璃上，表情木然。
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在大厅里看到那副棕灰色的百合。找到明洁的卧室，书本，磁带，散落在床和地上，喝了一半的咖啡，里面泡着钢笔，明洁侧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二胡，脸色惨白。
他默默地打了120。
从她手里取了二胡，坐在床边。他看到枕侧的氟西汀瓶子，已经空了；旁边张了口的随身听，是初中时他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来送她的，老罗的带子已经绞了，像颠倒的肠胃。
石蓝拉起了二胡。
试衣镜里着桃色旗袍的女子款款而来，有飒飒的丝缎摩擦的声响，走得愈近，桃色愈浅，渐渐褪成孔雀蓝了，缀着的白色印花一张一翕，像是凄然的笑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自囚》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自囚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