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自囚 正文 第二章 那所谓的浪漫

正文 第二章 那所谓的浪漫

目录:自囚| 作者:双木蓝| 类别:玄幻奇幻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循着笑声走进一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旧的牛仔,微脏,天蓝色长袖衫,头发微卷,身形适中,眼窝稍陷,眼神里三分不耐烦。

    明洁轻扣着桌子,不去看他,只薄嗔道:“这新进的不是人,可以忽略不计。”

    来人要了份奶茶,便在她对面坐下。笑嘻嘻的道:“啊&8226;&8226;&8226;原来你常换口味啊,今天是蓝莓汁,明天是什么&8226;&8226;&8226;”

    明洁淡然道:“石蓝,你这人说话就是不爽快,总是绕着弯儿说我。”

    石蓝立时换上一副歉然之态:“呃&8226;&8226;&8226;那个我其实是想说你原来爱喝热饮啊,跟我一块老就着我呢吧,小小的感动一下。”

    明洁转嗔为喜:“很少见呢,让你石蓝感动一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好吧,给你个机会,今晚你请了。”

    石蓝耸耸肩:“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主儿么,我就指着腻你一顿才在外面等到现在的,你问问老爷子我来了多久了?”

    明洁本意他请奶茶,自己这两串冰糖葫芦方才师出有名,偏就石蓝眼贼,觑见桌上,老不客气的拿来吃了,这边还要赚她一杯。心里郁闷已极,怒道:“你就知道我会来?”

    石蓝伸个懒腰,“我妈去你家赶场子了,我知道你呆不住的。”

    明洁看他自信满满,换作平时也许要赞他,这时却只有不爽,“你挺得意啊,料尽先机?”

    石蓝依旧一脸懒然:“你这身行头太过扎眼了&8226;&8226;&8226;”

    明洁低头看去。绯色两件套,袖口有描金的漩涡状,卡其色的休闲裤,膝盖处有个破洞,裤脚也毛了,白色运动鞋,旧到快看不出底色。什么鬼搭配!

    明洁赧然道:“你不是专程损我来的吧。你自己还不就那样?”当然不一样,石蓝她眼见着天天都这德行,她却是急于逃遁,来不及细细拾掇,说这话纯是求面上与他扯直,不能落了笑话。

    石蓝见她气势减了,方才道:“走,出去说。”当下起身去吧台付了钱。明洁诧异说你不是没带钱么,石蓝照例说骗你的喽。

    明洁心下暗喜:他果然是等我的,老不说真话。

    “有什么话得背着人说?”走了一截子路,明洁觉出是往市郊去的,便开口问道。

    “贴心话喽。”石蓝诡秘一笑。自顾自往前走,明洁跟着。

    少顷,两人来到一座小土丘旁。土丘上杂草丛生,夜色里远远看去,像着墨不多的水墨。石蓝领着明洁登上,把半枯的草穗按伏下去,然后双手枕着头躺倒。明洁也学他样子在侧边躺下。

    天还没有下露,微凉的风从草叶的罅隙中流过,拂在脸上,然后不作停留,径直向拥塞的街道涌去,有泥土的味道顺着指尖漫上,悄悄的渗入肌肤&8226;&8226;&8226;

    她不去问他有什么话要说,只这样安静的躺着,也许这就是他要说的一切了吧。身边的这个男人呼吸可闻,一声一声听着安心。明洁渐渐地闭上了眼睛&8226;&8226;&8226;

    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昨晚的一切恍如一梦,只记得微微的草香和暖暖的风&8226;&8226;&8226;

    拨通了石蓝的电话。那边懒懒的传来一声“谁这么早闲着啊,扰人清梦!”

    “是我!”明洁低吼一声,“你还睡,几点了都!”

    那边立马清醒:“我卧室向北,照不到阳光嘛。”

    “还扯!老实说昨晚有没有占我便宜?”说出去便后悔了,听着怎么好像很希望被占便宜似的。

    石蓝却是苦笑,“是你占我的便宜吧。不是有事跟你说么,你居然睡过去了,阁下真是得道成仙的好苗子!”

    明洁心里透凉,方才还是晓风残月,袅袅青烟,转眼间便穷闾陋巷,荒冢孤坟,始觉一切浪漫皆是自己的妄念。当下便冷冷地道:“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这会清醒着。”

    石蓝似未察觉,继续说道:“话说你还挺沉,我这堆柴骨差点都给你压折了,像这样养养精气还给你碍着,唉&8226;&8226;&8226;这个&8226;&8226;&8226;什么正事来着我也给忘了,要不你起个头,我想想?”

    明洁气急,脱口道:“你耍我么?”

    “陪我看看夕阳”

    “什么?”明洁愣神。

    “我说,能陪我看看夕阳么,昨晚那个地儿。”

    明洁听他声音很郑重的样子,心下一软,只依稀听到自己说了个“好”字,然后是电话里恒久的忙音&8226;&8226;&8226;

    石蓝挂了电话,没心思再睡。昔日自己因凌瞳的事心情低落,明洁援手虽不见成效,但男女之事,如若一方身陷困境,一方施救,外人看来,必然“前景可嘉”。他本意了结此事,昨晚才有心带她去土坡,但不知她真是太累,还是有意回避,还没等自己开口,她就晾着他和一天风月旁若无人的睡了。他只有无语。奶茶店知心墙上的话已是环环相扣,暗示她和自己并不登对,却没曾想使她愈加执迷,窥人也成常事了。他不想再生枝桠,昨晚背她回去已然给她妈妈误会,不早日了结,必成心病,故而才再次相邀,指望她能明白。

    妈妈没下班,老爸还不知在哪颠簸,这真成了凑合着日子,石蓝拨了电话,叫他母亲自烹自食,不必等他。下楼随便吃了碗面,便往学校方向走去,他知道安澜必会等他,还有一局没完,他不会善罢甘休,拼着不吃午饭,也会等他开局。

    石蓝曾承诺凌瞳不玩赌局。文人似乎胜在神秘,痴呆时人家只道是大智若愚,木讷时便叫深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传下的训诫便是:但凡沾边文化,都是上品,不必揭他面纱,看有几多斤两。而这“下品”里,不仁、不义、精于算计则多为贤人针砭。

    石蓝这赌局,不易金钱货物,只比心思精细,当初只图一乐。他懒懒散散,混沌度日,凌瞳却觉他独有风骚,一来他班级第四的成绩便是明证,再者也是文人相“亲”,两人便对上了。但眼见他一涉赌局,便长于算计、步步机关,心里忧虑,便劝他“戒赌”。石蓝虽没在意自身变化,但初衷也只是玩玩,并没当真,经她一说,便答应了。但毕竟少年心性,经不起安澜再三拨弄,瞒着凌瞳又“开赌”了。

    安澜当初双管齐下,一面频繁与石蓝对局,引他分心,一面加紧追求凌瞳。石蓝自觉有悖承诺,心里发虚,与凌瞳说话,前后多有抵牾;凌瞳得安澜暗示,只想石蓝吐实,此事便算过去,但听他言语矛盾,知道他不惯撒谎,却也是穷尽心思遮掩此事,全没有坦白的意思,一时心灰意冷,凄绝之下便与石蓝分了手。

    凌瞳离了石蓝,虽得安澜多方照顾,却并不感激,更没存心爱他。她见石蓝整日借酒消愁,面目更加颓唐,心里大恸。一日,她于凄惶之中突然想到石蓝的话“生命的韧度必得以悲伤来度量”,心想感情失利自是悲伤里的常事,你若挺不过来,也枉我爱你一场。于是狠下心来,不闻不问。

    石蓝本对凌瞳歉疚,她的离开只有增加他的苦闷。一日,他在酒吧正喝着酒,听隔座有人说什么天作之合,心想谁又成了好事。失恋的人总心酸别人出双入对,恨不能天下人人失恋,以为同道,一边借酒混说女人有什么好,一边说酒是圣人食粮,暗里放任自己为女人而怠惰。

    只听一人说:“想不到安澜城府这么深,石蓝浑浑噩噩,怎么斗得过他。”

    “要我说啊,石蓝是恃才傲物,浑浑噩噩只怕也是幌子。”

    之前那人道:“幌个屁,老婆都叫人抢了!我看他跟凌瞳是芥蒂渐深,才叫安澜钻了空子。”

    “我就不懂了,凌瞳第二干嘛屈就他第四啊,倒是她跟安澜蛮搭调的。”

    “你懂个鸟!”

    “你懂?说说?”

    “喝酒!”

    石蓝早听出是本班同学,但已没心思去打招呼,一个人趔趄着从人群里穿过。

    广告牌上光怪陆离的色彩恃着霓虹叫嚣着,闷热,还是没有风挤得进来。破小说里的情节一一印证,自己却没有良方可解。爱情里,果然还是当局者迷。

    凌瞳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安澜早看出来。赌局里,不能增加自己的赢面,便降低对手的赢面,这也是制胜之道。为今之计,就是毁了石蓝,凌瞳无可牵念,自然回心转意。其时正值石蓝得明洁斡旋,心情渐转开朗,安澜瞧在眼里,愈有戒心。他事事求强,只在赌博和感情上输了石蓝,如今凌瞳已夺,只需在赌局里占尽先机,便能一举破了他的防线,如若让他走出谷底,智转清明,自己便再无赢面了。故而急与他相约再赌。

    石蓝自那晚酒吧之后,确是愈加堕落,不过这堕落倒多是做给安澜看的。他知道安澜的性子必要养着,去了他的戒心,才能伺机收复“失地”。他精神恢复,明洁所谓援助自是多余。但略一转念,如若自己得脱危谷,安澜必不罢休,何不就计诱他先攻。于是打着明洁的幌子,喜笑颜开,暗里瞧他动向。

    安澜果然配合,见他甫一脱险,情绪未定,当即挥军进击。石蓝心说来得正好,想毁了我,先交点税吧。灾后初战,三局两胜。安澜自觉赢了一局——以往都是全盘皆输,看来时机正好。其实石蓝刻意如此,只赢两盘,慢慢磨他,又与他约定每胜一局,酬金一百,聊充酒钱。安澜本来家世殷富,又想借酒消弭他的锐气,自然爽快答应。石蓝每每做个险赢的假象给他,激他再赌,每每又有两百进账,乐得逍遥;安澜自觉大有赢面,只是输在运气,自然掠阵以待,非赢不可。

    今天正好周末,虽有一局未完,但约好不见不散,迟点不为爽约,顺道磨磨他的耐性。

    这么一想,石蓝便去了离魂。刚吃了面,已经一肚子汤汤水水,没必要再喝奶茶,更没必要担着拉肚子的风险。

    谁想那老爷子见他进门,已经惯性的封了杯递过去。石蓝说:“我今儿不喝,就坐坐。”

    老爷子笑道:“我请!赏脸不?”

    石蓝见他叼着烟斗,一时烟瘾上来,笑道:“中饭就叫这烟给替了?”

    老爷子拉着京剧的调子:“小子不知,饭后一口烟,快活似神仙!”俨然暗答了。

    石蓝心里苦笑,又撩拨他:“你就扯吧,即便烟丝不断,你也一样这个说辞。”

    老爷子会意,哈哈一笑,说:“小子,你会短烟?”石蓝干笑两声,“只剩一根,另有他用。”

    老爷子把烟斗递过来,笑说:“尝尝我这烟丝,可是好货?!”石蓝接过,猛吸了两口,纯属解馋。老爷子看他生火似的猛吸猛吹,骂道:“混蛋!有这么抽的么?”

    石蓝狡黠一笑,复又端起,重新来过。

    他这回不敢吞云吐雾,而是任烟丝烧着,呼吸时才小小的呷一口,半晌方才徐徐吐出,已不是烟了,倒像是细润的雾气。兰芽轻蘸,换几番晓色,台榭好,莺燕语,红莲相倚,白鸟无言。

    半晌,石蓝摇头晃脑地道:“音韵和谐,不似人工造化,胜似自然之音。熏熏乎如新尝绿蚁,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一家除了母亲,其余皆是老烟枪,“家风良好”,他自然也早早入了烟道,烟丝好坏他也大略品得出。这烟丝虽好,但自己一嘴酸腐,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幸而这老人他已熟识,更兼老人大都要人顺着哄着,自己修饰夸张而已,未必就引他嫌恶。

    果然老爷子一叠声的“好”,说:“你再品品,还有没有深度?”石蓝心想哪有怂恿人抽烟的长辈,不过也乐得听到这话,又吸了几口,说:“不成,我再品品,也许就有了。”老爷子看穿了他的伎俩,抢过烟斗,嘀咕说:“奶奶的,赚我!”

    石蓝笑,不接话。老爷子也自顾自抽烟,不理他。

    石蓝还是不急着赴约,只把闲话拿来跟他说:“明洁只当烟是毒物,助人淫乐,一直就不让我抽,把我给憋的吧&8226;&8226;&8226;”他这么说也是实话,在家里他明白的抽,学校不给抽,烟瘾上了,就只能咬笔头,一月里能啃坏了好几十支笔;周末里明洁又老贴着他,好像自那事后怕他寻死似的,抽烟也给碍着,没笔叼,都想啃她。

    “心不定则淫,像我这般耄朽&8226;&8226;&8226;”

    “我可还年轻”石蓝笑道。

    老爷子闭了口,又自顾自抽烟去了。石蓝想糟了,闷了半天,出来一句话还叫我给顶了回去,可不是不敬么。

    他这不敬倒不是“恃才而骄”之类。在家里,他都管爸爸叫“野哥”——石野也只让他叫“野哥”,说是“隔代不亲”。以至于学途里他频频向老师解释:“野哥不是我表哥,是我爸”。“尊老”这个概念也都是学校里学来的,家里是学不到的。他爷爷早逝,眼前这老人和蔼可亲,说话不免像对着亲人,少了许多忌讳,不想这回却言语冲撞了他。

    他这里自怨自艾,老爷子开口说话了:“年轻人抽烟,增益皮囊么,呵呵,招摇过市是其一,戒之不全是其二,少有心事所累的。”

    石蓝听他接着适才的话题,脸上也没有怒色,这才放心。他笑了笑,说:“我们这么小,三点一线的日子,哪有什么繁复的心事。”

    “未必,一念生而生变化,诸般烦恼,门门心思,弃之不尽。”老人叹道。

    石蓝听他文绉绉的,心想老年人总喜欢把事情往深里想,倒容易为学识、经验所累。于是笑道:“后念不生,前念自绝,观诸法生灭,一切本来空。”一切精进,本自矛盾始,但年岁渐长,石蓝渐渐觉得,如果生命的尽处依然疑虑重重,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所以他强搬经书,劝老人安享晚年便是。

    “那你那‘离魂’又怎么说?”

    石蓝瞬间头大。那还是中考前夕,他与凌瞳来这边高中踩点,路过这里。其时这门面刚刚升起,还没起名,石蓝赶巧开单。老人坐在吧台后闷头抽烟。石蓝说:“叫‘离魂’如何?”老人一惊,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石蓝赌局里趟得久了,长于以色观心,便说:“猜的,生意已经开单,没什么比招牌重要了吧。”老人听了大喜,问他何以叫这名字。偏巧石蓝烟瘾上来,摸了根烟点上。老人见他动作熟稔,只道他以此作答,更兼枪客相遇,本有相惜之感,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离魂’是他清醒时想要追寻的混沌归宿”——这是他事后猜测石蓝点烟的“深意”,强加上去的。

    石蓝心想当初只是故作高深,叫“离魂”,诗意点,充充门面而已,这时被他问起,只得据实以答,末了又说:“文字和语言一样,都可能是个圈套,就像这知心墙上,虽是心情,许多却也未必实有所指。执着始末,反倒容易自囚。”

    他这话,一半劝诫,一半也是自伤。人长大了,说话再单刀直入,不是傻子,就是容易伤人。他与安澜的对峙,不外话里机锋;于凌瞳,则是谎言加谎言的错误;现下对明洁,便如最低劣的导演,把晦涩的故事总交给观众自我体味。

    石蓝忽然意兴阑珊,拿了奶茶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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