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影子
目录：（泪痕剑同人）傻狗驮着狐狸走| 作者：一夜花厅雪|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东来，你就这样进的长安城？万一有人认出你怎么办？”
萧立和卓东来吃完了“早午饭”，萧立发现厨房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准备出去多买一些。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反正也快过年了，再不买未来几十天恐怕就只能吃白菜土豆了。
他和卓东来说了声，就准备穿衣服出去，却被男人拉住，要和他一起去。
这会儿，他才发现，从最开始到现在，这人都是大大方方地以真面目示人的，不由担心的问。
“呵，无妨。”卓东来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剃了须，拿过外衣穿好，正在仔细地系腰带。“以前我也不常出来的，平民百姓哪里知道我长什么样。穿着披风就行了。”
萧立想想也对，一般人谁敢直视卓东来。恐怕就是大镖局里的一般手下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吧！
就这样，两人锁了门溜溜达达地向西市行去。
萧立身着青色长袍，因为太冷了，围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厚围巾。卓东来穿着锦袍，外面是一件连帽的披风，细细看去可以发现其中有些隐约的暗金色刺绣；他腰间的腰带也是镶着玉的，和萧立走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主一仆出来逛街。
只是萧立对这些不懂，也看不出那些衣物有多么昂贵。
今日一早，打开房门，萧立就在门外地上发现一个漆盒，打开一看，就是些衣物和银票、银子，想来都是卓东来的手下放的。
萧立将东西给了卓东来，多少有些窘。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
“想什么呢？”卓东来拉着萧立避过巷口的箩筐，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人，又跑神了。
“啊？哦，没啥没啥。”萧立连忙摆手，难道他能说他在想昨天送东西的人有没有听到他们那什么的声音？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好了。
“哼！算了。”卓东来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很快到了西市，今天好像正好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会了，到处都是人。
背着自己家土产、拎着鸡鸭、赶着猪羊的乡下人在路边摆开架势，吆喝着，想要卖了东西给媳妇扯上几尺花布，给自家伢子买那个想了好久的九连环，给闺女带几根头花。
住在城里的居民们都从大家小巷出来采购年货，油盐酱醋、鸡鸭鱼肉、米面粗粮各个省不得。有那今年赚了钱的，拖家带口出来玩，大方地给自家老大几十个铜板，让他们给底下的弟妹们买糖。
这两年风调雨顺，皇城里的皇帝也算是个不糊涂的，百姓们日子比较好过，到了一年的尾巴上，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萧立跟在卓东来身后，有时候两人也会并肩走着，讨论一下要买什么东西。有时候两人会站在一些小摊子面前，摊主们就会忙不迭地拿出一些看起来比较好的玩意儿向卓东来献殷勤，摆明了是把他当成了不常出门花钱的富家公子或是富家老爷了。
不过，这也不怪人家摊主忽视萧立，谁让卓爷贵气太盛，实在不是萧立能及得上的。
转了一圈下来，萧立几乎把所有卖吃的的摊子光顾个遍，东西多得拿不完，只好雇了个拉板车的师傅，给他们把东西拉着跟在后面。
到了中午吃饭时分，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卓东来还好点，他向来饭量不大，以前忙起来一两顿不吃是常事，也没多少反应。可萧立就不行了，也许是小时候一直都没怎么吃得太饱太好，长大了对吃饭实在是上心。加上他又是饭量很大，这会肚子就开始不客气的咕咕叫了，弄得萧立脸红红。其实他本来是准备一鼓作气买完了东西再吃饭的，可是一看卓东来微微挑起的唇角和不经意间停留在他肚子上的眼神儿，算了，还是先吃吧，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
无奈，萧立只好和卓东来先去解决一下肚皮的问题。他拉着卓东来去了“醉仙楼”，直接上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卓东来跟着他，看着他熟门熟路地走上来，一路上小伙计们见了都很恭敬地给他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醉仙楼他以前也来过，不太多，他不爱在外面吃饭。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而萧立，才不过是个新来的大夫。
不过，他没问，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过一会儿萧立自然会解释。
果不其然，萧立待两人坐定，拿过菜单给卓东来看，让他自己点菜，一面解释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我一个小病人的老爹，专门交代了，我来了就上这个包间来，这是他们自己家里留着待客的，一般不往外用，来了都会有空的。”
“嗯。”卓东来应了声，低头看手里的“菜单”：绢面的侧开大册子，翻开来里面是白绢裹着桑皮纸之类的比较硬的纸张，前头几页用整齐漂亮的楷体字标好了菜名；后头几页则是摘着长安的一些风土人情、历史掌故之类的东西。整个册子做的极为文雅，卓东来将旁边的几个册子也拿来看了看，上面分别绘着梅兰竹菊，代表春夏秋冬四时时宜的菜色。
“呵，倒是有几分意思。”卓东来翻着看了看，赞了一句， “难为这家老板玲珑心思。”
“嘿嘿，”萧立一听这话，高兴了，连忙凑上去说：“这你可就夸错人了，这是我想出来给老板建议的。”说罢眼巴巴地等着卓东来的赞赏。
卓爷看着萧立又“稚龄化”了，心中暗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人，一会儿正经稳重，一会儿又像个孩子一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变脸”的活计学得炉火纯青的。
遥想当初他还养伤时，萧立在他心中可是稳重可靠的形象呐！
没一会儿，小伙计引着老板走了进来。那老板不是别人，就是前段时间摔断腿的小少爷他爹，赵老爷。只见他一见萧立，立刻满脸堆笑，拱手行礼。
“萧大夫，真是稀客。您可是有半个月没来了。”
“啊，那不是那几天东厂的几位在医馆里么。”萧立也起身还礼，一面问道“怎么样，孩子的腿恢复得如何？前几天我就说去看看，光让虎子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怎么想一下子自己也病了。”
“不碍不碍，小王大夫的医术也好得很，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赵老爷赞不绝口地夸着虎子，显然对他满意极了。
“您不嫌他才是。”萧立听得有人夸自己徒弟，也高兴得很，但还是谦虚着。“那我改天去给孩子看看，看看能不能开始复健了，争取造好嘛！”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那您吃着，这餐算我的！”
“那也成，不跟您客气了。回头我让虎子把人参荣养丸给老夫人再送些！”萧立也不跟赵老爷客气，这礼尚往来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这赵老爷家大业大，也算得上对社会回馈比较热衷，常常舍粥什么的，人还不错，算是很值得交好的对象。
最重要的的是，聪明人啊。
萧立给孩子接了骨，赵老爷第二日就请他吃了餐饭，席间他不过说了些菜单的设想，本想着算是交好的橄榄枝吧，谁想得到，赵老爷不仅抓住这个好点子，还自觉地包了一封一千两的银票给他。
当然，这一方面是像后世病人给医生红包，期望着能好好看看自家亲人，另一方面嘛，赵老爷当时送来红包的时候就让下人带了话，说自己知道萧立看不上这一点儿银钱，不过是自己一点心意，总不能白白得萧立的注意。
得，恐怕长安城里不太傻的大户们，都知道萧立背后有人了，不然，这 “不易居”的长安城，也不是萧立说来就来的呀。
只能说，这些人精啊，有时候你不得不说，人家能挣大钱还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来，吃吧，我不招呼你了，对这里你应该比我熟。”萧立见菜上齐了，在卓东来耳边轻声说到。
卓爷饶有兴味地瞟了萧立一眼，懒懒地动了筷子。
看来他家这位，还有很多惊喜带给他呢。卓爷端着一小碗白米饭，一点点咀嚼着。
——————————我是视线转回京城的分界线—————————————————
京城，深夜。
亥时三刻，夜黑风高，适合做坏事。
林宅一片安宁，外院的粗使下人们都去休息了，只有守门的在门房里烤火吃芋头，和他伙计说着闲话。
内院的主子们也都各在各的房里了，有的还点着灯看书，不时在书上写写画画；有的已经就寝，房中偶尔传来几声喘息；还有的拎着小巧的玉质酒壶，熄了灯，躺在窗前榻上，不羁地翘着腿，任酒液如柱般倾入口中，溅起一丝酒香。
突然，厨房房梁上一直静默不动的阴影动了起来。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将厨房门微微侧开一个小缝儿，闪身出去。
那影子好似对这林宅颇为熟悉，径直向李寻欢所住的院落摸去。“他”贴着墙落地，顿了顿，侧耳细细听着整个大宅的声音，像是确定了什么后，才像一阵风一般飘进李寻欢的书房。
反手合上门，影子先是未动，待仔细观察过后，确定了没有任何陷阱和机关，便向书桌走去，翻看着桌上的书籍纸张。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好像在黑夜里也能视物，即使这个书房中没有半点月光，他也毫无阻碍地看清了每张纸页上的字。
“嚓——”的一声，影子一惊，连犹豫都没有一下，纵身跃起，准备离开。
“哐！”
“唔！”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人眼睛有些适应不了。本来应该一跃逃走的“影子”这会儿有些不可思议地被人压制在地上，而那人，却是在远远的榻上品着美酒。“他”闭了闭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了光线的刺激。
龙小云从侧墙的暗门中走出来，阴煞煞地问道：“你是谁的人？”
影子不说话，闭着眼睛，一副任你千刀万剐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要不是他瞬间被榻上那人的毒药麻痹了全身，连咬紧牙关的力气也没有，他可能已经服毒自尽了。
龙小云也没想着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拍拍手，招呼人进来，准备给这人搜身、取出毒药省的他伤人伤己。
一帮身着紫衣的手下应声出来，得了命令就准备动手。
突然，那个原本一副死猪样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用尽力气挣扎着，虽然由于身体无力，如此挣扎也只是像毛虫一般蠕动了三两厘米，立刻被人按住了。
龙小云神色一动，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榻上的人，头扭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扭了回来。
不能，不能什么事都想着依靠他，自己一定要有主见。
他捏紧了拳头，转回头看着手下动作着。
影子双目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最终瘫了身子，紧紧闭上眼睛，任由别人动作。
紫衣手下动作麻利地先将影子的衣服扒了下来，将其身上的毒药、暗器、匕首和精致小弩弓扒掉，确定他身上连一个能造成伤口的东西也没有了。
这是李寻欢的规矩，自从他见了有死士自杀的，就养成这么个习惯，捉到了撞枪口的，统统全部缴械扒毒药，然后再慢慢问话，或者直接就放了。弄久了，龙小云和卓东来也有了这个习惯，大概是和李寻欢在一起久了，是个心如铁石的人也会多出一点点慈悲之心。
收拢起那人身上的“违禁品”，两个紫衣手下一人伸手去扒那人的面具，一个小心翼翼地解除那个泛着蓝光、摆明了有毒的手套。
“啊！”
那个解下面具的紫衣手下急促地传出一声惊呼，很快压住了。但这也足够令龙小云和王怜花好奇，那人脸上有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脸，会让这帮卓东来手下的精锐发出惊呼？
紫衣手下起身退到一边，让出位置，好给龙小云两人看得清楚。
那影子暴露在灯下，紧闭着双眼，额上布满了汗液。他虽然没了力气，却依旧咬住嘴唇，竟也咬出了血，可见这人心中是多么的痛苦。
龙小云一看，也着实愣了一下。那人白的像个鬼一样，脸像最白的宣纸，头发也是白色的，但眼睛却是绿色的，在灯下看起来还好，要是在夜里，恐怕就像鬼火一般吧！再向下看，他的手也是纯白的，上面青筋明显，像是即将突破皮肤的青色虫子。
也不怪刚才手下人惊呼。即使是他，也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生出了“鬼怪”的想法。
王怜花下了榻，让人将这人的面具戴回去，带下去关起来。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拍拍龙小云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觉得自己见了鬼？”
“没有。这人……大概是中毒了。”
“哦？什么毒？”
王怜花一时性起，考考龙小云。要知道他自己可是医毒双全的高手，龙小云也学了怜花宝鉴挺久了，看看他看不看得出来。
“应该是被同时下了‘罗浮欢’和‘醉生梦死’，施毒者若非同时一人，就是不识得这二种毒药的药性。”龙小云早已心中有数，缓缓将答案说出。
王怜花心下有些宽慰，又有些不是滋味。宽慰的是当世有几人能看得出这症状是两味几乎要绝迹的毒药混合造成的，而龙小云不过弱冠年龄，便能识得，不愧是他的传人；至于那不是滋味的感觉，他却不愿深想。
曾几，龙小云总是涎着脸，答对了就要他夸奖，要彩头，不是借机要去了他随身的帕子，就是要为他捶背洗脚。
那时候，他是怎么厉声喝退了这个男孩的？
他忘了，只是渐渐的，男孩已经不再那样无赖了。最多，在答完了问题后，笑着讲两句闲话。
到今天，他已经连那几句闲话也略了去，答得一板一眼。
他在心里苦笑，自己造的孽，总归是要承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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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立和卓东来吃完了“早午饭”，萧立发现厨房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准备出去多买一些。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反正也快过年了，再不买未来几十天恐怕就只能吃白菜土豆了。
他和卓东来说了声，就准备穿衣服出去，却被男人拉住，要和他一起去。
这会儿，他才发现，从最开始到现在，这人都是大大方方地以真面目示人的，不由担心的问。
“呵，无妨。”卓东来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剃了须，拿过外衣穿好，正在仔细地系腰带。“以前我也不常出来的，平民百姓哪里知道我长什么样。穿着披风就行了。”
萧立想想也对，一般人谁敢直视卓东来。恐怕就是大镖局里的一般手下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吧！
就这样，两人锁了门溜溜达达地向西市行去。
萧立身着青色长袍，因为太冷了，围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厚围巾。卓东来穿着锦袍，外面是一件连帽的披风，细细看去可以发现其中有些隐约的暗金色刺绣；他腰间的腰带也是镶着玉的，和萧立走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主一仆出来逛街。
只是萧立对这些不懂，也看不出那些衣物有多么昂贵。
今日一早，打开房门，萧立就在门外地上发现一个漆盒，打开一看，就是些衣物和银票、银子，想来都是卓东来的手下放的。
萧立将东西给了卓东来，多少有些窘。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
“想什么呢？”卓东来拉着萧立避过巷口的箩筐，有些无奈地问道。这人，又跑神了。
“啊？哦，没啥没啥。”萧立连忙摆手，难道他能说他在想昨天送东西的人有没有听到他们那什么的声音？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好了。
“哼！算了。”卓东来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很快到了西市，今天好像正好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会了，到处都是人。
背着自己家土产、拎着鸡鸭、赶着猪羊的乡下人在路边摆开架势，吆喝着，想要卖了东西给媳妇扯上几尺花布，给自家伢子买那个想了好久的九连环，给闺女带几根头花。
住在城里的居民们都从大家小巷出来采购年货，油盐酱醋、鸡鸭鱼肉、米面粗粮各个省不得。有那今年赚了钱的，拖家带口出来玩，大方地给自家老大几十个铜板，让他们给底下的弟妹们买糖。
这两年风调雨顺，皇城里的皇帝也算是个不糊涂的，百姓们日子比较好过，到了一年的尾巴上，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萧立跟在卓东来身后，有时候两人也会并肩走着，讨论一下要买什么东西。有时候两人会站在一些小摊子面前，摊主们就会忙不迭地拿出一些看起来比较好的玩意儿向卓东来献殷勤，摆明了是把他当成了不常出门花钱的富家公子或是富家老爷了。
不过，这也不怪人家摊主忽视萧立，谁让卓爷贵气太盛，实在不是萧立能及得上的。
转了一圈下来，萧立几乎把所有卖吃的的摊子光顾个遍，东西多得拿不完，只好雇了个拉板车的师傅，给他们把东西拉着跟在后面。
到了中午吃饭时分，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卓东来还好点，他向来饭量不大，以前忙起来一两顿不吃是常事，也没多少反应。可萧立就不行了，也许是小时候一直都没怎么吃得太饱太好，长大了对吃饭实在是上心。加上他又是饭量很大，这会肚子就开始不客气的咕咕叫了，弄得萧立脸红红。其实他本来是准备一鼓作气买完了东西再吃饭的，可是一看卓东来微微挑起的唇角和不经意间停留在他肚子上的眼神儿，算了，还是先吃吧，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
无奈，萧立只好和卓东来先去解决一下肚皮的问题。他拉着卓东来去了“醉仙楼”，直接上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卓东来跟着他，看着他熟门熟路地走上来，一路上小伙计们见了都很恭敬地给他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醉仙楼他以前也来过，不太多，他不爱在外面吃饭。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而萧立，才不过是个新来的大夫。
不过，他没问，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过一会儿萧立自然会解释。
果不其然，萧立待两人坐定，拿过菜单给卓东来看，让他自己点菜，一面解释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我一个小病人的老爹，专门交代了，我来了就上这个包间来，这是他们自己家里留着待客的，一般不往外用，来了都会有空的。”
“嗯。”卓东来应了声，低头看手里的“菜单”：绢面的侧开大册子，翻开来里面是白绢裹着桑皮纸之类的比较硬的纸张，前头几页用整齐漂亮的楷体字标好了菜名；后头几页则是摘着长安的一些风土人情、历史掌故之类的东西。整个册子做的极为文雅，卓东来将旁边的几个册子也拿来看了看，上面分别绘着梅兰竹菊，代表春夏秋冬四时时宜的菜色。
“呵，倒是有几分意思。”卓东来翻着看了看，赞了一句， “难为这家老板玲珑心思。”
“嘿嘿，”萧立一听这话，高兴了，连忙凑上去说：“这你可就夸错人了，这是我想出来给老板建议的。”说罢眼巴巴地等着卓东来的赞赏。
卓爷看着萧立又“稚龄化”了，心中暗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人，一会儿正经稳重，一会儿又像个孩子一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变脸”的活计学得炉火纯青的。
遥想当初他还养伤时，萧立在他心中可是稳重可靠的形象呐！
没一会儿，小伙计引着老板走了进来。那老板不是别人，就是前段时间摔断腿的小少爷他爹，赵老爷。只见他一见萧立，立刻满脸堆笑，拱手行礼。
“萧大夫，真是稀客。您可是有半个月没来了。”
“啊，那不是那几天东厂的几位在医馆里么。”萧立也起身还礼，一面问道“怎么样，孩子的腿恢复得如何？前几天我就说去看看，光让虎子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怎么想一下子自己也病了。”
“不碍不碍，小王大夫的医术也好得很，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赵老爷赞不绝口地夸着虎子，显然对他满意极了。
“您不嫌他才是。”萧立听得有人夸自己徒弟，也高兴得很，但还是谦虚着。“那我改天去给孩子看看，看看能不能开始复健了，争取造好嘛！”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那您吃着，这餐算我的！”
“那也成，不跟您客气了。回头我让虎子把人参荣养丸给老夫人再送些！”萧立也不跟赵老爷客气，这礼尚往来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这赵老爷家大业大，也算得上对社会回馈比较热衷，常常舍粥什么的，人还不错，算是很值得交好的对象。
最重要的的是，聪明人啊。
萧立给孩子接了骨，赵老爷第二日就请他吃了餐饭，席间他不过说了些菜单的设想，本想着算是交好的橄榄枝吧，谁想得到，赵老爷不仅抓住这个好点子，还自觉地包了一封一千两的银票给他。
当然，这一方面是像后世病人给医生红包，期望着能好好看看自家亲人，另一方面嘛，赵老爷当时送来红包的时候就让下人带了话，说自己知道萧立看不上这一点儿银钱，不过是自己一点心意，总不能白白得萧立的注意。
得，恐怕长安城里不太傻的大户们，都知道萧立背后有人了，不然，这 “不易居”的长安城，也不是萧立说来就来的呀。
只能说，这些人精啊，有时候你不得不说，人家能挣大钱还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来，吃吧，我不招呼你了，对这里你应该比我熟。”萧立见菜上齐了，在卓东来耳边轻声说到。
卓爷饶有兴味地瞟了萧立一眼，懒懒地动了筷子。
看来他家这位，还有很多惊喜带给他呢。卓爷端着一小碗白米饭，一点点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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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深夜。
亥时三刻，夜黑风高，适合做坏事。
林宅一片安宁，外院的粗使下人们都去休息了，只有守门的在门房里烤火吃芋头，和他伙计说着闲话。
内院的主子们也都各在各的房里了，有的还点着灯看书，不时在书上写写画画；有的已经就寝，房中偶尔传来几声喘息；还有的拎着小巧的玉质酒壶，熄了灯，躺在窗前榻上，不羁地翘着腿，任酒液如柱般倾入口中，溅起一丝酒香。
突然，厨房房梁上一直静默不动的阴影动了起来。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将厨房门微微侧开一个小缝儿，闪身出去。
那影子好似对这林宅颇为熟悉，径直向李寻欢所住的院落摸去。“他”贴着墙落地，顿了顿，侧耳细细听着整个大宅的声音，像是确定了什么后，才像一阵风一般飘进李寻欢的书房。
反手合上门，影子先是未动，待仔细观察过后，确定了没有任何陷阱和机关，便向书桌走去，翻看着桌上的书籍纸张。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好像在黑夜里也能视物，即使这个书房中没有半点月光，他也毫无阻碍地看清了每张纸页上的字。
“嚓——”的一声，影子一惊，连犹豫都没有一下，纵身跃起，准备离开。
“哐！”
“唔！”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人眼睛有些适应不了。本来应该一跃逃走的“影子”这会儿有些不可思议地被人压制在地上，而那人，却是在远远的榻上品着美酒。“他”闭了闭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了光线的刺激。
龙小云从侧墙的暗门中走出来，阴煞煞地问道：“你是谁的人？”
影子不说话，闭着眼睛，一副任你千刀万剐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要不是他瞬间被榻上那人的毒药麻痹了全身，连咬紧牙关的力气也没有，他可能已经服毒自尽了。
龙小云也没想着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拍拍手，招呼人进来，准备给这人搜身、取出毒药省的他伤人伤己。
一帮身着紫衣的手下应声出来，得了命令就准备动手。
突然，那个原本一副死猪样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用尽力气挣扎着，虽然由于身体无力，如此挣扎也只是像毛虫一般蠕动了三两厘米，立刻被人按住了。
龙小云神色一动，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榻上的人，头扭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扭了回来。
不能，不能什么事都想着依靠他，自己一定要有主见。
他捏紧了拳头，转回头看着手下动作着。
影子双目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最终瘫了身子，紧紧闭上眼睛，任由别人动作。
紫衣手下动作麻利地先将影子的衣服扒了下来，将其身上的毒药、暗器、匕首和精致小弩弓扒掉，确定他身上连一个能造成伤口的东西也没有了。
这是李寻欢的规矩，自从他见了有死士自杀的，就养成这么个习惯，捉到了撞枪口的，统统全部缴械扒毒药，然后再慢慢问话，或者直接就放了。弄久了，龙小云和卓东来也有了这个习惯，大概是和李寻欢在一起久了，是个心如铁石的人也会多出一点点慈悲之心。
收拢起那人身上的“违禁品”，两个紫衣手下一人伸手去扒那人的面具，一个小心翼翼地解除那个泛着蓝光、摆明了有毒的手套。
“啊！”
那个解下面具的紫衣手下急促地传出一声惊呼，很快压住了。但这也足够令龙小云和王怜花好奇，那人脸上有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脸，会让这帮卓东来手下的精锐发出惊呼？
紫衣手下起身退到一边，让出位置，好给龙小云两人看得清楚。
那影子暴露在灯下，紧闭着双眼，额上布满了汗液。他虽然没了力气，却依旧咬住嘴唇，竟也咬出了血，可见这人心中是多么的痛苦。
龙小云一看，也着实愣了一下。那人白的像个鬼一样，脸像最白的宣纸，头发也是白色的，但眼睛却是绿色的，在灯下看起来还好，要是在夜里，恐怕就像鬼火一般吧！再向下看，他的手也是纯白的，上面青筋明显，像是即将突破皮肤的青色虫子。
也不怪刚才手下人惊呼。即使是他，也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生出了“鬼怪”的想法。
王怜花下了榻，让人将这人的面具戴回去，带下去关起来。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拍拍龙小云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觉得自己见了鬼？”
“没有。这人……大概是中毒了。”
“哦？什么毒？”
王怜花一时性起，考考龙小云。要知道他自己可是医毒双全的高手，龙小云也学了怜花宝鉴挺久了，看看他看不看得出来。
“应该是被同时下了‘罗浮欢’和‘醉生梦死’，施毒者若非同时一人，就是不识得这二种毒药的药性。”龙小云早已心中有数，缓缓将答案说出。
王怜花心下有些宽慰，又有些不是滋味。宽慰的是当世有几人能看得出这症状是两味几乎要绝迹的毒药混合造成的，而龙小云不过弱冠年龄，便能识得，不愧是他的传人；至于那不是滋味的感觉，他却不愿深想。
曾几，龙小云总是涎着脸，答对了就要他夸奖，要彩头，不是借机要去了他随身的帕子，就是要为他捶背洗脚。
那时候，他是怎么厉声喝退了这个男孩的？
他忘了，只是渐渐的，男孩已经不再那样无赖了。最多，在答完了问题后，笑着讲两句闲话。
到今天，他已经连那几句闲话也略了去，答得一板一眼。
他在心里苦笑，自己造的孽，总归是要承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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