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侵色之城 正文 遇雨

正文 遇雨

目录:侵色之城| 作者:绿如蓝| 类别:都市言情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游毕尚且无人售票的山顶公园,我们躺在树影婆娑的草地上休憩。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邹淼玲和高铭锐脑袋凑在一起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喂对方食物,偶尔还朝我这里看几眼偷笑,不知两人是不是在议论我。

    此刻我满腹心事,无心细听。

    池春树拿着钢笔在一份报纸的夹页内刷刷刷地写着什么,很专注。

    我思忖了一番,决定作诗一首——绝交诗——赠给他。

    啃着面包,我怀着复杂的心情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告别六月,告别我!》:

    暖暖的

    阳光灿烂坡上花

    悠悠的

    湖风沉醉花间蝶

    心的年轮

    在季节里染上颜色

    情的韶华

    在红尘中刻满嚣喧

    陌上

    仍有浮光掠影

    感念

    缱绻有你相伴

    嗟叹

    多情总被无情恼

    旖旎纠缠,迷醉芳华

    万水千山

    蓦然回望

    凝眸已无语

    天地博大

    过客匆匆

    有聚必有散

    情已尽

    再难留

    莫彷徨

    且看

    有朝一日凤腾起,

    再不与凰一行飞。

    写完诗,忽觉心头轻松了些许——长痛不如短痛——总算对彼此有个交待吧。

    纵然伤心是难免的,也好过让他一颗心总是悬着,没着没落的。

    我将信折成颇复杂的纸片递到池春树面前。他迟疑了一下,接过去正要拆开看,我阻止了他。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答应我,回到家以后再看。”我不想破坏这次旅行的气氛,就让彼此多保留点美好的回忆吧。

    他微笑着,将信小心地塞进背包的夹层内,拉好拉链。

    过了一会儿,他递给我一个折成鹤状的白纸,神色有些忐忑。“你也答应我,回去后再看。”

    我接过他手里的纸鹤,这才明白他刚才也在给我写信。

    他会写些什么?我觉得手里的东西有点沉。

    将纸鹤放进外罩口袋内,扣好纽扣,我向他用力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他。

    邹淼玲继续跟高铭锐窃窃私语。这会儿我注意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邹淼玲:“瞧这两人真是天下无双!什么年代了,还当面递交情书?晕菜!”

    高铭锐:“你是嫉妒吧?赶明儿我也给你递交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情书,一定看得你春心荡漾!”

    邹淼玲:“拉倒吧你!就你那水平,我看一定是抄来一句话然后复印一百次刚好凑足一千字!再说,咱们俩都天天一个床上睡了写什么情书呀!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两人爆笑的声音传来。邹淼玲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去捂高铭的嘴。

    这两个淫贼!我朝他俩狠狠地瞪去。别以为你们声音那么小,我就听不见,本姑娘的耳朵好使着呢。

    “拾伊,我们没说你啊。你忙你的。”邹淼玲装无辜。

    “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路上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我看了看手镯上的时间显示。

    “再多呆一晚上,明天再走吧!”邹淼玲意犹未尽,还想宿营一晚上。

    “我明天还有事情,不能耽误了。”我坚持道。

    “工作狂!”邹淼玲白了我一眼,“好吧,好吧,听你的。打道回府!”

    下到半山腰,远远地看到一个年轻人大踏步攀上山来,宝蓝色、印着白色“WORLD”字母的长袖恤和深蓝色的棒球帽在山道上很是显眼。

    “看,也有跟我们一样明智的游客,可惜他晚了我们一步。”高铭锐带着优越感俯视着那个年轻人拾级而上。

    来人距离近了,步履轻盈,只管埋头爬山,也不看风景,好像是急着赶火车的旅客。

    我们四人分立两侧,闪到台阶边,给他让开道。

    这人挺有意思,始终低头看脚下,经过我们身边时,竟然撞着了池春树。

    直到撞着了人,他好像才刚发现山道上不止他一个旅客,顿下之际,茫然地扫了我们四人一眼,突然像遗漏了什么,目光回扫到我脸上,闪烁了一下,随即垂睫,“对不起!”声音漠然。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这人绷着脸,一丝笑容也没有,难免令刚才那声“对不起”缺乏诚意,仿佛只是勉强应付一下。

    池春树向来是温和的人,没跟他计较。

    那人将背包掂了掂,继续往上爬,速度又加快了。

    我目送着他攀登的背影,感觉这个人虽然模样不赖,但太没素质,同时觉得他手脚很麻利,爬这么高,居然一点不带急喘气的。但他刚才看到我时为何心跳骤然加快了?

    我自嘲地一笑——多心了——以为人人只看你一眼就会对你怦然心动吗?

    “没礼貌的家伙,长的倒是挺象样!”邹淼玲朝他的背影嘀咕道,跟我有同感。

    “现在有些年轻人就这样!”高铭锐老气横秋地说道——好像他不算年轻人——挽起邹淼玲的手继续下山。

    此时日光暗淡下来,西方天际一道浓密的乌云迅速向我们的方向移来,像一道黑色的利剑将淡紫色的天空劈作两半,雷声隐隐。

    “啊呀糟糕,好像要下雨了!”邹淼玲惊道。

    我们加紧步伐,高铭锐拉着邹淼玲,池春树拉着我,四个人略显狼狈地往山下赶。顷刻功夫,天色已暗如黑夜来临。

    “惨了,惨了!我跑不动了。”邹淼玲说着,停了下来,朝高铭锐嗔道:“猪头,就快落雨了,就算我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山也来不及赶到帐篷里啦!你不是说今天天气晴好的吗?现在怎么办?荒山野岭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害人精!”她连珠炮似地数落着高铭锐,一根葱指已于瞬间戳了男友脑袋若干下。

    “唉唉唉!下手轻点!”高铭锐喘着气立即躬身下蹲,双手架成状支起邹淼玲的胳膊,“我可是靠它混饭吃呢?戳坏了你赔得起吗?”

    “赔你个大头鬼!”邹淼玲将一股脑的气全撒在男友身上,说着话,一脚踩去。又是一声惨叫,高铭锐抱住脚跳起来。

    “你们看!”正向四处张望的池春树突然指着左前方一处山石大叫起来。“那里有个小山洞可以先避一避,等雷阵雨下完再走吧!总比淋成落汤鸡好。”

    一呼百应。我们立即改变方向,侧向前进。

    看着那小山洞很近,不过百米距离,但山体陡峭,不比平地,一路磕磕绊绊、踉踉跄跄地冲过去也颇费劲。

    豆大的雨点正对着头顶倾泻下来,我们一起惊呼着冲往山洞。尽管已进入六月,但山里的温度不算高,冰凉的雨点落在我们汗流浃背的身上浑身一阵激灵。

    “还好!还好!没淋透了。”高铭锐第一个钻进小山洞,一甩头发上的雨水对邹淼玲略含歉意地说道。

    “好个屁!我的发型、我的脸全毁了。”邹淼玲一摸脸,两手心里落了几道黑墨汁一样的污迹——精致的烟熏妆算是彻底毁掉了,于是嗔怒地将手掌抹向男友的脸,口里仍责怪着“都怪你这个家伙!”高铭超则抱住她一阵猛亲,目无旁人。

    瞧这一对活宝,躲雨也没闲着,我心里叹道。好在我对他们的行为已有免疫力——见怪不怪。只要他们没当着我的面嘿咻就不能算他们出格。但跟他们这对活宝比,我和池春树越发显得太文明。

    “拾伊!你的衣服淋湿了,小心着凉!快脱下来吧,穿我这件。”池春树说着话,已经麻利地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只剩贴身短袖恤。

    “反正大家衣服都湿了,不必换了!”我微微一笑,反而将衣服更裹紧了些。因为我怕里面那件背心领口太低,且淋湿了粘在身上,更不好意思当着男孩子的面换衣服。

    “我这件是防雨的,衬里一点没湿!”他递过衣服塞我胳膊里,随即背过身,面对洞壁——早替我想到了。

    “啊?这么薄也能防雨,什么料子的这么神?”邹淼玲大惊小怪地问道。我这才发现她和高铭超已经互相帮忙脱去湿外衣,只剩贴身内衣了。

    看到两个人过分暴露的样子,不免脸红。我赶紧收回目光。

    “哎呀,你迂不迂呀?”邹淼玲又开始教育我了——这方面我接受她教育不少,只是我资质鲁钝,接受不来。“谁到这个世界上不是赤条条来着?衣服是身外之物,穿脱自由,你干嘛脸红呢?拾伊,你还挺复杂的嘛?”邹淼玲一阵数落,看来她如此轻装上阵倒是纯真本色,我反倒落了个心存杂念的名。

    我无话可说,各个人是各个人的习惯。

    我这人就这样,娘胎里带的迂腐——复杂。

    邹淼玲上前来好奇地抓过池春树的衣服查看一番。

    “哟,是日货呢!小日本的东西就是不差!在哪儿买的,早知道咱们也买一件穿来郊游,免得脱得稀里哗啦的让我们拾伊脸红。”

    我气呼呼地看着邹淼玲——有完没完?

    还是善解人意的池春树替我解了围。“如果你们不想拾伊感冒就放她一马吧!都把脸背过去。”他的话音未落,我打了个喷嚏。

    “真灵啊!好好好!我们背过去,这就背过去!高铭锐同志,你不许偷看她哦!”邹淼玲立即将衣服摔给我,拉着高铭锐面朝洞壁站着。“拾伊,我数到十你必须穿好,否则我们可要动手替你换啦!”她又开始起哄了,“1,2,3……咦?”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再数数了。

    我换好衣服后,望着雨帘发呆。邹淼玲将我拉过去。“拾伊,你看洞壁上有诗嗳,不知道是不是哪个人躲雨时打发无聊写下的。”

    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洞壁上果然刻着一排排字,字迹工整而清晰。我从右至左轻声念道:

    “别离恨,思相逢,魂牵梦萦与君同。

    前尘路,硝烟起,血色疑雾一重重。

    国已破,山河在,英雄一怒发冲冠,

    情亦泯,何堪忍,绒花犹忆旧时欢。

    碧血丹心,美人兮倾城,多情恰似少年痴。

    柳腰细裙,衣带兮渐宽,时空万里终难弃。”

    “什么人躲雨还写这种诗?搞得像赤壁怀古一样!”邹淼玲嘟囔道。“如果是我,我就题雨天即景之类的诗。唉,做什么诗嘛,不如唱歌啦,费那么大劲儿刻上去,真无聊!”

    “这个人很了不起,他是怎么刻上去的?”高铭锐托着下巴仰望着洞壁上的诗说道,“从高度看除非他个头超过两米而且臂力了得,否则怎么能爬这么高的地方刻这么深的字?”

    “他站在折叠椅上刻的呗!”邹淼玲随口说道。“有些人旅游就爱带个折叠椅随时都能休息。”

    池春树个儿最高,走近了伸出手臂试了试,仅触及诗的下半部。“如果不是站在椅子上,他的身高起码得在两米五左右。”他说。话音未落,手臂触及的地方扑簌簌直往下掉石屑。他呀了一声连忙让开。

    等碎屑掉完,石壁上空空如也,再也看不到那首诗了。

    “啊,见鬼!怎么会出现这种事?”邹淼玲盯着石壁一阵猛看,又拿起池春树的手看了看。“你这手怎么回事?”

    “不会是要塌方了吧?”高铭锐担心地说道。大家立即后退了几步,但洞外大雨倾盆,哪儿都去不了。

    我们一起看着雨帘发呆。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隐隐不安起来。

    大颗大颗密集的雨点击打着地面溅起沁凉的水花。

    看着天色一片沉黑的样子,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高铭锐和邹淼玲感觉身上冷,互相抱团取暖。而我,穿着池春树的外罩,一点没觉着温度变化。

    “这雷阵雨有完没完啊!”邹淼玲叫道,“我要感冒了!讨厌啦!”

    话音刚落,空中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直刺地面, “咔嚓”一声似乎劈到了洞外什么东西。紧接着巨大的雷声轰鸣而至。

    “妈呀,太吓人了!”邹淼玲缩进高铭锐怀里喊道。

    “快了,很快就会下完了,再忍一忍噢!”高铭锐安慰她。

    我捂住耳朵,刚才那声惊雷震耳欲聋,直到现在我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拾伊,你要是害怕,也可以钻到我怀里来。”池春树俯下身看着我。

    我摇摇头,贴近洞壁。其实我很害怕,但是我不想太依赖他——我跟他之间结束了。

    “受不了啦,这该死的雨赶快下完吧。”邹淼玲大声嚷嚷道。

    这会儿的她穿着三点式蹲在洞里挺可怜,再也顾不上潇洒、性感了。

    高铭锐则一边安慰她,一边小心地替她清洁被雨水弄花了的脸——反正水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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